第104章 失控
秦妈妈看着林筱筱瞬间惨白的脸和那副仿佛天塌下来的崩溃模样，原本还想指责几句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对儿子的感情，或许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她看着林筱筱痛苦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留下一句：“你......好好照顾他吧。”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和墨镜，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她的背影少了些昨日的强势，多了几分落寞。
门被轻轻关上。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林筱筱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眼泪忽然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脑海里全是季南辰的脸——他笑的样子，他皱眉的样子，他专注工作的样子，他夜里无意识紧拥着她的样子......
每一个画面，此刻都变成了凌迟她的刀。
她像是终于明白，他回来找她，不仅仅是爱和执念，更可能是一种在绝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本能。
而她，差一点......差一点就可能永远地失去他。
这种后怕，让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铺天盖地的心疼比刚才更加猛烈千百倍！
她只觉得心痛，她蜷缩起身子，将脸埋进膝盖，压抑地哭出了声。
肩膀因为抽泣而剧烈地颤抖着，泪水迅速浸湿了她的裤子。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坠胀的酸痛，才慢慢止住了哭声，只剩下无法控制的抽噎。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身下的米白色沙发垫上，小片刺眼的红色血迹，赫然映入眼帘！
生理期提前了？
她心里一慌，急忙站起身，果然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
她顾不得多想，也顾不上还在难过，急忙冲进了客卫。
翻箱倒柜，在储物柜找到了一包开封的卫生巾，但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片孤零零地。
她手忙脚乱地处理好，心里一阵烦躁。
出来之后，她上楼，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裤子换上。
也顾不上整理哭花的妆容和凌乱的头发，下楼后洗了把脸，就拿起包，换上鞋，准备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卫生巾。
心里装着季南辰的事情，又加上生理期突然造访的慌乱，她走得又急又匆忙，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沙发上。
林筱筱前脚刚离开家不到一分钟，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执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季南辰”的名字。
电话那头，季南辰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
他刚从姐姐那里知道母亲上午去咨询了他的心理医生，几乎是瞬间，他就猜到母亲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一定会去找筱筱！
她会把一切都告诉她！
那些他拼命隐藏的、不堪的、脆弱的真相！
意识到这点，他立刻借了同事的车，疯了似的往家赶。
一路上，他不停地拨打林筱筱的电话。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无人接听。
每一声忙音都让他坐立难安。
他的额头因为过度紧张而渗出冷汗，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他害怕发生的画面。
如果筱筱知道了......她知道他有病，知道他是个需要靠药物维持稳定的疯子。
她知道了他那些阴暗的过去和无法摆脱的心理阴影......
她会怎么想？
她会害怕吗？
会觉得他恶心吗？
会不会......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踩油门，车子在车流中快速地穿梭。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立刻回家！
立刻见到她！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不能失去她！
“砰！”
到了家，他几乎是撞开了家门，冲了进去。
“筱筱！筱筱！筱筱你在哪？”他急切地呼喊着，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
没有人回应。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客厅，最终定格在沙发上。
沙发上那抹刺眼的暗红色血迹，像是一道雷在他眼前炸开！
血？！
哪里来的血？！
他急忙跑过去，看到了林筱筱静静躺着的手机。
手机在这里。
人不见了。
还有血......
无数个最坏的可能性涌入他混乱的大脑。
母亲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刺激了她？
她出了意外？
还是......她因为无法接受？！
所以她离开了，连手机都不要了，彻底想要摆脱他？
这种恐惧和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的情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接着，他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疯狂地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季南辰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对着话筒嘶吼出声，声音破碎，既绝望又怨愤：
“你到底跟筱筱说了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找她？！为什么要告诉她那些？！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满意？！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甘心？！！”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积压了多年的委屈、痛苦、以及对母亲插手他人生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电话那头的秦妈妈显然被儿子这失控的状态和骇人的话语吓住了。
愣了好几秒才急切地解释：“南辰！你冷静点！我.....我没说什么！我只是......”
但季南辰根本听不进去。
他猛地掐断了电话，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背靠着沙发，身体无力地滑坐在地上，蜷缩在沙发的角落。
那个在法医台上冷静，对待案情一丝不苟的季法医，在外人面前更是天之骄子的季南辰，此刻脆弱得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痛苦和恐惧，模糊了他的视线。
她走了......
她知道了他的病，知道他是个不正常的人，所以她走了......
她是不是也很痛苦？
是不是他把她也拖进了这无尽的深渊？
他这样的人，是不是不配得到幸福......
不配拥有她那样美好的人......
所有的坚持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紧紧包裹、吞噬。
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再次围住了他。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知道，他需要吃药了。
再不吃药，他可能真的会失控，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
吃药又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走了。
她不要他了。
没有她的世界，一片灰暗，了无生趣。
活着......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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