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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鼠道惊魂与庙堂决断


北京城地底下的事儿,邪性得很。

都说这城是摞起来的,元明清在上头,辽金宋在中间,再往下,谁晓得还压着多少朝多少代的砖瓦泥土和见不得光的勾当。

潘家园这片的耗子道,就是这些勾当露出的毛茸茸尾巴尖儿。

这道口开在聚古斋后院那口干涸了不知多少年的枯井底下,疤面刘摸索了几下,一块看着跟井壁长在一起的青砖竟悄无声息地缩了进去,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子陈年老泥的土腥气、木头烂透了的霉味,还夹着一股子只有深埋地下的老坟里才有的阴凉气,混在一起直冲出来,呛得李司辰嗓子眼发紧,连打了两个喷嚏。

“麻利点儿,小子,别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老胡打头,手里那个老掉牙的铁皮手电筒,光晕昏黄得跟熬过了火的糖稀一样,勉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切开一道缝。

道儿窄憋,得把腰弯成个虾米,头顶上的券顶湿漉漉、凉冰冰,时不时“啪嗒”掉下一滴水,正砸在后脖颈上,激得人一哆嗦,起一身鸡皮疙瘩。

两边的墙壁摸着滑腻腻,长满了厚墩墩的苔藓,那颜色暗绿得发黑,像癞蛤蟆长了毛的背。

李司辰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心跳得“咚咚”响,在这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瘆人。怀里那量天尺安分得很,可他左眼皮却毫无来由地突突跳了几下。

他忍不住伸出指尖,划过旁边冰冷潮湿的砖墙,那上面有些深深的刻痕,纹路古拙怪异,弯弯绕绕,绝不是寻常花样,倒像是某种极古老的符咒,指尖碰上去,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甸甸的苍凉劲儿顺着指头缝就往心里钻。

舅公袁守诚走在最后,脚步声还算稳当,但在这闷罐子似的道里,他喘气的声音听着比平时重了些,也急了些。

李司辰回头偷偷瞄了一眼,昏黄的光晕底下,舅公的脸膛子好像又暗了一层,透着一股子灰败气。

约莫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前头出现个岔口。

老胡停下脚,手电光往右边那条更深更黑的洞里晃了晃,隐隐约约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空洞得很。

“走左边,”他压着嗓门,声音在通道里带着嗡嗡的回响,“右边那头是绝路,早年塌方堵死了,听说……不太平,埋过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李司辰迈步要跟上的节骨眼,脚下突然踩到一个滑溜溜的物件,可能是颗顽石,也可能是别的啥,身子一歪,失了重心,手胡乱就往旁边墙壁上撑了过去!

“咔哒”一声脆响,手肘子结结实实怼进了一块略显松动的砖缝里!

时间好像顿了一下。

紧接着,头顶上毫无征兆地炸开一阵“嘎吱嘎吱”令人后槽牙发酸的、仿佛锈死了千百年的金属被强行扭动的撕裂声!灰尘碎土“哗啦啦”劈头盖脸砸下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我滴个亲娘哎!”老胡的怪叫都变了调,像被踩了脖子的鸡!

李司辰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子带着铁锈腥味的恶风,贴着他的鼻子尖猛地刮了过去!

“轰!!!”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震得人耳朵里“嗡”的一声,啥也听不见了!

一块巨大得吓人的青黑色石头,像半截山崖塌了下来,砸得地面猛一哆嗦,烟尘冲天而起,把他们刚刚走过的来路堵得连只耗子都钻不过去!

溅起来的碎石渣子崩在脸上,生疼。

李司辰僵在原地,木头桩子似的,心脏在腔子里像揣了面破鼓,“咚咚咚”疯了一样擂,撞得胸口生疼,两条腿软得跟煮过了劲的面条似的,差点直接出溜到地上去。

刚才……刚才那石头,要是再往前那么一丁点……他不敢往下想,后怕的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瞬间就把里头的衣裳给溻透了。

“咳咳……咳……你个惹祸的精!”

老胡挥着手电光柱,驱赶着弥漫的尘土,指着李司辰惊魂未定的脸,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让你跟紧点儿,没让你瞎摸乱碰!这他娘的是要人命的千斤闸!老祖宗留下的保命家伙!晚上一眨眼的功夫,咱爷几个今天就得在这儿成了肉饼馅儿了!”

李司辰脸白得跟刚粉刷过的墙皮一样,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万幸,年头太久,机关卡壳,落慢了。”

舅公的声音从尘土后面传来,带着压不住的疲惫,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松快,“人没事,就是祖师爷保佑。快走,这地方邪性,不能待了。”

经了这一吓,三个人脚底下跟擦了油似的,走得飞快。又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前头终于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天光,空气也活泛了起来。

出口伪装成一个废弃土灶的灶膛,推开一块活动的土坯挡板,钻出去,是门头沟荒山里一间快要散架的破土房。

外头天已经蒙蒙亮了,山里的晨雾像扯不断的棉絮,缠绕在山腰。按照疤面刘交代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摸到了山腰那座早就断了香火、破败得不成样子的老君庙。

庙门歪歪斜斜,木头糟朽得碰一下就能掉渣,牌匾上的字磨灭得根本认不出个囫囵个儿。

殿里头更是没法看。

木头糟朽和香灰发霉的混合怪味直冲鼻子。

供桌塌了半边,断腿歪在地上。那尊泥塑的老君像更是寒碜,身上的彩漆掉得差不多了,斑斑驳驳,露出里头黑黄黑黄的草胎,东一绺西一绺地耷拉着。

一张脸更是诡异,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嘴角歪着,两个空洞洞的眼珠子好像正从高处斜睨着底下的人。

“咳,有喘气的没?”老胡压低嗓门,朝空荡荡、阴森森的大殿喊了一嗓子,声音在里面荡出回音。

泥像后面,悄没声地转出一个人影。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后生,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身板精瘦,却站得像根钉在地上的拴马桩,眼神亮得逼人。

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浅疤,跟疤面刘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手里提着个半旧的帆布包。

“胡爷,袁爷。”

年轻人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像豆子掉在盘子里。他朝老胡和袁守诚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李司辰,算是打过招呼。

“我叫小川,刘叔让我来的。”

他把帆布包递过来,“东西备齐了。朱砂是辰州的上等货,墨斗线用老松烟墨浸足了七七四十九天,黑驴蹄子是十年以上的老驴,雷击木有一小块,是崖柏,遭过雷火,劲道足。”

老胡接过包,上手一掂量,咧咧嘴:“疤面刘办事,还是这么靠谱。外头现在啥光景?”

小川语速快而清楚:“风紧。潘家园附近多了不少生面孔,有官面上的人,也在查博物馆丢东西那档子。还有一拨人,鬼鬼祟祟,手底下有活儿,像是阴山派的路数。”

他顿了顿,看向袁守诚,语气沉了沉,“袁爷,刘叔特意让我带句话,博物馆失窃的那尊商代青铜爵,恐怕不单单是件文物。”

“现场留下的那股子阴寒气,邪性得很,跟往常遇到的‘脏东西’不太一样,又腥又冷,沾上点就让人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

袁守诚听完,半晌没言语,眉头拧成的疙瘩像是个死结。破庙里一下子静得吓人,只有窗外风吹过破洞的“呜呜”声。

他挪到墙角那个掉光了漆、露出脏乎乎棉絮的破蒲团边,动作比平时迟缓了许多,几乎是撑着膝盖慢慢坐下去的。

坐定后,他极轻地吁出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嘶声,像是耗尽了力气。一缕惨白的晨曦正好从破窗洞斜洒进来,照在他脸上,那脸色白得吓人,透着一丝青灰,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舅公,您……”李司辰赶紧凑过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袁守诚摆摆手,声音沙哑:“老毛病,不碍事。”他抬眼看向老胡和李司辰,眼神重新变得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川西,暂时去不成了。”

老胡一愣:“啊?这……这眼看就要上路了,家伙事儿都齐活了,咋……”

“事有轻重缓急。”

袁守诚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博物馆这案子,直接捅到眼皮子底下了,阴山派插手,官方介入,说明水浑得很,可能跟最近的乱象有直接瓜葛,我们不能装看不见,一走了之。”

“第二,他看了一眼李司辰,“司辰刚入门,量天尺和洞玄眼的门道还没摸熟,需要工夫磨练。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喘口气。这时候一头扎进川西那龙潭虎穴,是找死。”

“第三,敌暗我明,我们一动,反而成了活靶子。不如以静制动,先借着司辰在博物馆的身份,把眼前的谜团掰扯清楚。”

李司辰听着,虽然对那神秘的嘎乌婆心痒难耐,但舅公的话在情在理,尤其是看着舅公那张疲惫到极点的脸,一股强烈的担忧和责任感涌上来,把那点冒险的冲动死死压了下去。

“舅公说得对,咱先顾眼前。”

老胡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重重一拍大腿:“得!听你舅公的!娘的,就先在四九城跟这帮龟孙子周旋周旋!”

小川一直安静站着,这时才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袁守诚看向他:“告诉疤面刘,我们要查博物馆的案子,需要些方便。”

“明白。话一定带到。”

小川利落地点点头,身形一闪,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神像之后的山墙阴影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四人稍作休整,便趁着清晨山里雾气未散,悄无声息地下山,像几滴水汇入河流,摸回了刚刚醒来的北京城。

回城的车上,李司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楼房街景,又回头望了望西山方向,群山叠嶂之后,便是那条通往川西的、未知而凶险的长路。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嘎乌婆之行只是暂缓,而眼前的北京城,一场真正的风雨,已经随着那尊失踪的青铜爵,悄无声息地压城而来。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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