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有个女孩叫小芳

晨光再次洒向上岗村小学时，吉祥和如意刚踏进教室，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往常追着他们打闹的铁柱，这会儿正端坐在座位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书包，小芳悄悄把自己的铅笔盒往过道挪了挪，像是要让出条路。

“吉祥、如意，快来坐！”

班长小花红着脸招手。

如意刚把书包放下，邻桌的虎子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听说你们家在南洋有大工厂？还捐钱修了咱们学校？”

不等兄妹俩回答，后排的几个女生就叽叽喳喳围了上来：“是不是真的呀？南洋是不是到处都是大轮船？”

吉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就是我爹和叔叔阿姨们一起打拼的。”

可这话反而让同学们更激动了。

铁柱  “腾”  地站起来，拍着胸脯说：“我爹说了，要不是你爸，咱们现在还在漏风的祠堂上课呢！”

教室里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每个孩子的眼神里都透着羡慕。

课间操时，这种羡慕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特殊待遇。

李老师刚宣布自由活动，就有几个孩子抢着帮吉祥拿水壶，小芳更是主动拉着如意的手：“我带你去看咱们新种的向日葵！”

就连平时总爱欺负人的二牛，都凑过来讨好：“吉祥，下次爬树比赛我让着你！”

午休时分，如意打开饭盒，发现里面躺着个用油纸包着的糯米鸡，这是蒋小红特意做的南洋风味。

香味立刻飘满教室，孩子们齐刷刷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呀？”

“闻着比肉包子还香！”

如意笑着把糯米鸡分成小块，分给大家：“这是我娘做的，你们尝尝！”

小花咬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太好吃了！如意，你娘是不是会魔法？做的东西跟仙女下凡似的！”

铁柱一边舔手指一边嘟囔：“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爹娘，天天吃这个，做梦都能笑醒！”

吉祥听了心里五味杂陈，小声说：“其实我爹娘和你们的爹娘一样，就是普通的大人……”

可孩子们根本听不进去。

下午的算术课上，陈校长表扬吉祥算题又快又准，铁柱立刻举手：“校长，吉祥这么聪明，肯定是他爸教得好！”

惹得全班哄堂大笑。放学路上，几个孩子甚至自发组成护送队，非要把吉祥和如意送到家门口。

这天晚上，吉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轻声对下铺的如意说：“大家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因为爹的缘故？”

如意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们是羡慕，可我宁愿像以前一样，和大家打打闹闹。”

第二天一早，兄妹俩商量好，决定做点什么。

他们从家里带来了蒋小红腌制的小菜，还有王富盛亲手编的竹蜻蜓。

走进教室后，吉祥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同学们，我知道大家羡慕我爹捐钱修学校，可我想告诉你们。”

他顿了顿，“我爹说过，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如果没有你们，没有咱们的学校，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意接着把小菜和竹蜻蜓分给大家：“这些是我爹娘让我带来的，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铁柱红着眼眶说：“吉祥，其实我们羡慕的不是你家有钱，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爹娘！”

小花也跟着说：“对！以后咱们还是好伙伴，不许见外！”

从那天起，孩子们的态度渐渐变了。

他们不再把吉祥和如意当成特殊人物，而是像往常一样，下课一起跳皮筋、弹玻璃球。

但偶尔也会有暖心的小插曲，当吉祥的书包带断了，铁柱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备用带子给他，

如意的作业本用完时，小芳悄悄塞给她半本崭新的。

王富盛听说这事，摸着儿子的头笑了：“记住，别人的尊重不是因为爹的身份，而是要看你自己怎么做。”

普通的周三清晨，教室里却弥漫着一丝异样的安静。

如意望着同桌空空的座位，心里直犯嘀咕，平日里总爱带自家烤红薯来分享，笑声像银铃般清脆的小芳，居然连续两天没来上课了。

课间休息时，她拽住铁柱打听，却只换来个摇头：“我也不知道，小芳她娘前阵子好像病了。”

吉祥听说后，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放学路上，兄妹俩特意绕去小芳家所在的隔壁村。

穿过坑坑洼洼、满是碎石的土路，在村子最西边，他们看到一间歪斜的土坯房。

墙面上布满裂缝，窗户糊着的油纸早被风吹得破破烂烂，屋顶上几簇枯草在风中摇晃。

院子里，一只瘸腿的老母鸡在啄食着零星的谷粒，角落里堆着的柴火也是东倒西歪。

推开门，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光线中，小芳正蹲在门槛上抹眼泪，身上的蓝布衫洗得发白，还打着几个补丁。

她脚上的布鞋前头已经磨破，露出冻得发红的脚趾。

“小芳！你怎么了？”  如意冲上前抱住好友，却发现小芳手上还攥着半截铅笔头，作业本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几乎写满了每一寸空白。

小芳哽咽着说出了实情。

原来她爹在采石场打工时，不慎从高处跌落摔伤了腰，再也干不了重活。

家里仅有的几分薄田，收成也不好，连一家人的口粮都勉强够。

母亲为了给丈夫抓药，已经借了不少外债。

眼瞅着开学要交学费和书本费，父母实在拿不出钱，商量着要让她辍学，去镇上的纺织厂。

“我不想去做工……”

小芳抽噎着，“我还想和你们一起读书，一起看李老师画的黑板报……”

吉祥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回家的路上，兄妹俩谁也没说话，却都暗暗下了决心。

一进家门，他们就扑到正在吃饭的王富盛身边。“爹！您一定要帮帮小芳！”

如意急得眼眶通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吉祥则梗着脖子说：“您不是常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吗？”

王富盛放下碗筷，眉头紧锁。

那些因为没钱读书早早辍学的伙伴，如今大多还在为生计奔波。

“走，现在就去小芳家。”

他披上外套，转头嘱咐蒋小红：“你准备些营养品，再找几件合身的旧衣裳。”

夜幕降临时，王富盛带着儿女敲响了小芳家的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小芳的父母局促地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面容憔悴。

小芳爹佝偻着背，腰上还缠着厚厚的布条，走路一瘸一拐，

小芳娘脸色蜡黄，头发灰白，眼角满是疲惫的皱纹。

昏暗的油灯下，屋内家徒四壁，一张破旧的木床，几条打着补丁的棉被，墙角放着个缺了口的陶碗，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王叔，让您见笑了……”  小芳爹咳了两声，声音沙哑，

“实在是没办法，总不能看着孩子跟着我们挨饿……”  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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