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都是回报

“老哥，别这么说。”

王富盛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

“我在安中市有个罐头厂，正缺人手，要是信得过我，明天就去厂里上班，包吃住，工资按月结，小芳的学费和书本费，我全包了。”

这话让夫妻俩愣住了。

小芳娘抹着眼泪直摇头：“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拿什么报答您……我们欠的债还没还上，不能再拖累您……”

王富盛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让孩子们读书，就是最大的报答，钱的事儿别愁，先把日子过起来，在厂里好好干，等攒下钱了，再慢慢还。”

小芳爹红着眼眶，嘴唇颤抖着：“您……  您这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说着，就要下跪，被王富盛一把扶住。

“快别这样！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王富盛拍着小芳爹的肩膀，“孩子放学了，就在厂里的职工子弟班写作业，有老师辅导，以后啊，日子会好起来的。”

小芳躲在母亲身后，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小声说：“谢谢王伯伯……”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小芳家的土坯房上。

小芳跟着爹娘来到富盛罐头厂。

看着宽敞明亮的厂房、整齐的流水线，小芳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王富盛特意把小芳爹安排在后勤岗位，负责仓库管理，工作相对轻松。小芳娘则去食堂帮厨，能照顾到一日三餐。

“有啥困难尽管说。”  王富盛拍着小芳爹的肩膀，“好好干，以后把孩子培养成才！”

回到学校的小芳，整个人都变了。

她比以前更用功，课间休息时总追着李老师问问题。

放学后，她会主动留下来帮值日生打扫教室。

在她的带动下，吉祥和如意发起了书本漂流活动，让同学们把闲置的课本、作业本捐出来，送给有需要的孩子。

校园里，互帮互助的暖流悄然流淌，温暖着每一个孩子的心。

这天晚上，王富盛坐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在月光下玩捉迷藏。

吉祥跑过来，递给他一杯凉茶：“爹，今天小芳说，等她长大了，也要像您一样帮助别人。”

自从小芳一家进了罐头厂，日子就像被春风吹化的冰河，渐渐有了生机。

每天清晨，小芳跟着爹娘来上岗村，怀里抱着吉祥和如意送的新书包，小辫上的红头绳都比以前扎得更精神。

她总爱拉着如意炫耀：“我娘在食堂学会做肉包子了，明天给你带！”

厂里的职工夜校也热闹起来。

小芳爹戴着老花镜，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自己的名字，底下的工友们笑作一团：“老周，你这字比蚯蚓爬的还难看！”

可当他第一次完整读完报纸上的新闻时，掌声差点掀翻屋顶。

小芳娘更厉害，不仅学会了认字，还跟着胡雪云学腌菜，现在食堂的泡菜坛子里，总飘着她秘制的香味。

这股变化也漫进了学堂。

吉祥和如意发起的书本漂流活动火得不行，教室后面的木架上，旧课本、练习本堆得老高。

铁柱把自己珍藏的水浒传小人书捐出来时，还反复叮嘱：“别弄破了，这可是我攒了半年零花钱买的！”

小花则带着妹妹，把家里的旧衣裳洗净叠好，用麻绳捆成一摞送来。

李老师瞅着机会，在班里办了个互助小组。

成绩好的同学帮着补课，手巧的教做手工，连最调皮的二牛都主动当起护花使者，每天帮女生们提水浇花。

有天放学，如意发现自己的铅笔盒里多了颗水果糖，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谢谢教我算术”。

可新问题也跟着冒出来。

罐头厂的活计多了，不少家长想让孩子辍学去帮忙。

王富盛听说后，在厂里贴出告示：“职工子女读书期间，每月多发五块钱补贴。”

还特意在厂区盖了间图书室，摆满童话书和科普画册。

他在职工大会上拍着桌子说：“谁要是敢耽误孩子读书，我第一个不答应！”

这天课间，吉祥正给几个同学讲南洋的椰子树，突然听见外头吵吵嚷嚷。

跑出去一看，原来是邻村的张大娘拽着孙子，非要把他领回家。

“家里缺人手，这学上不起了！”

张大娘抹着眼泪，小男孩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吉祥想都没想，撒腿就往办公室跑。

等他拽着王富盛赶到时，小芳爹已经在劝了：“嫂子，罐头厂正缺分拣工，活计轻快，还不耽误接送孩子。”

王富盛跟着说：“孩子的学费我出，往后考高中、上大学，厂里全包！”

张大娘愣住了，手里的拐棍当啷掉在地上：“王老板，您这是图啥呀？”

王富盛弯腰捡起拐棍，塞回她手里：“图个心里踏实，我小时候吃够了没文化的苦，不能看着孩子们再走老路。”

这话一说，周围几个家长都红了眼眶。

这件事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十里八乡。

越来越多的孩子背着书包走进学堂，连最偏远的山坳坳里，都响起了读书声。

陈校长乐得合不拢嘴，带着老师挨家挨户劝学。

有次家访回来，他拉着王富盛的手直晃：“你知道吗？咱们学校的学生人数，从原来的五十多，涨到快两百了！”

为了让孩子们开阔眼界，王富盛还请来了省城的老师。

那位戴眼镜的女老师第一次上课时，教室里鸦雀无声。

她用收音机放了段交响乐，又展示了会发光的玩具，把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

下课后，铁柱追着问：“老师，这表是不是会变魔术？”  逗得大伙笑个不停。

转眼到了年底，厂里办起了热闹的联欢会。

小芳一家成了明星，小芳爹朗诵三字经，小芳娘表演腌菜绝活，小芳则穿着新做的红棉袄，唱了让我们荡起双桨。

当她清脆的歌声响起时，王富盛看见台下好几个家长偷偷抹眼泪。

散场时，月光把大伙的影子拉得老长。

吉祥和如意被同学们围着，七嘴八舌地说：“明年咱们也表演节目！”

“我要学吹口琴！”

小芳挤到跟前，塞给如意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双绣着蝴蝶的新鞋垫。

“我娘绣的，谢谢你们。”  她小声说，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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