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家里的三两事

王富盛家的院子里早飘出了饭香。

蒋小红系着蓝布围裙，在灶台前颠勺，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

胡雪云蹲在井边洗菜，水灵灵的青菜叶子在清水里打着转，安康趴在井沿上看，伸手想捞，被她轻轻拍了下手：“小馋猫，等洗干净再碰！”

王凤莲坐在堂屋门槛上，戴着老花镜纳鞋底。

如意凑过去，手指戳了戳鞋底上歪歪扭扭的福字：“奶奶，你这字比我写得还难看！”

老太太眯着眼笑，拿针在她鼻尖上轻点：“小丫头片子，等你纳上十年，也未必有我这手艺！”

正说着，吉祥风风火火跑进来，书包带子歪在肩上，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纸：“娘！我作文被老师当范文念啦！”

蒋小红关了灶火，围裙都没解就凑过来。

纸上的字迹还沾着墨渍，题目是难忘的安中之旅。

吉祥念到“城里的喷泉像会跳舞的水晶”时，胡雪云笑着说：“咱们吉祥这脑子，装的都是好句子！”

王富盛正巧进门，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小子！比你爹当年强多了！”

饭桌上，安康盯着红烧肉挪不开眼，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王凤莲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转头又对王富盛说：“听说你又往学校砸了不少钱？虽说为孩子们好，可也得悠着点。”

王富盛扒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娘，您就放心吧！生意好着呢，孩子们有出息比啥都强！”

蒋小红给婆婆盛了碗汤，轻声说：“娘，您就别操心了。老王做事有分寸，上次给学校买地图，连县城的老师都夸咱们想得周到。”

胡雪云也跟着点头：“就是，现在隔壁村的孩子都眼巴巴想来咱们学校念书呢！”

如意突然放下筷子，眼睛亮晶晶的：“爹，下次能不能带我们去海边？听老师说，海比安中市的湖还要大，一眼望不到头！”

吉祥也跟着起哄：“我还想看轮船，像小山一样大的那种！”

王富盛夹菜的手顿了顿，笑道：“行！等暑假，咱们全家都去！”

饭后，月光爬上了老槐树梢。

王富盛和母亲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摇着蒲扇乘凉。

老太太望着天上的星星，叹了口气：“富盛，你小时候家里穷，没念几天书，现在看着孩子们能读书识字，娘打心眼里高兴。”

王富盛伸手给母亲捶背：“要不是您当年咬着牙供我，哪有今天？我就是要让村里的娃都有书读，不能让他们走我的老路。”

屋里，蒋小红和胡雪云正给孩子们缝新衣裳。

如意捧着布料在镜子前比划，粉色的碎花布衬得她小脸通红：“这件给我，那件蓝的给安康！”

安平趴在桌上写日记，嘴里念念有词：“今天吃了红烧肉，还听爹说要去海边……”

傍晚，王富盛家的院子里飘着槐花的甜香。

王凤莲坐在老槐树下，戴着老花镜穿针引线，给安康补那件被树枝勾破的短袖。

“奶，我帮你吹吹！”  安康蹲在旁边，鼓起腮帮子对着线头猛吹，差点把老太太的银发吹乱。

厨房那边，蒋小红和胡雪云正忙得脚不沾地。

铁锅刺啦一声，胡雪云往热油里撒了把蒜末，香气瞬间炸开。

蒋小红端着刚蒸好的南瓜馒头从蒸笼里冒出头，头发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云妹，记得把腌黄瓜拌上香油，孩子们就好这口！”

吉祥抱着一摞作业本冲进院子，书包带子歪在肩头：“爹！这次数学考试我考了  98  分！”

王富盛正往院子里的葡萄架上绑绳子，闻言差点从木梯上摔下来：“真的？快拿来我看看！”

他接过卷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指点着卷子上的红勾勾：“这道应用题解得漂亮！”

如意却在一旁撇着嘴，从兜里掏出张手工剪纸：“我做的窗花被老师贴在教室墙上啦！”

她展开那张红彤彤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兔子活灵活现。王凤莲放下针线，伸手摸了摸孙女的头：“哎哟，咱们如意手可真巧，等过年给奶奶窗户上也贴一个！”

饭桌上，安康的筷子在红烧肉和凉拌黄瓜之间来回穿梭，腮帮子鼓得像小仓鼠。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胡雪云夹了块豆腐放进他碗里，

“多吃点素的，省得又积食。”

安平却盯着碗里的青菜发愁：“娘，我能不能只吃豆角？青菜苦苦的……”

蒋小红舀了勺肉汤浇在他碗里：“把青菜拌开，保准不苦！”

王富盛端起粗瓷碗喝了口玉米粥，转头对母亲说：“娘，学校新盖的藏书楼快完工了，等过两天带您去瞧瞧。”

王凤莲抹了抹嘴：“我就不去凑那热闹了，你多给孩子们买些好书，想当年……”

老太太话匣子一打开，又开始念叨王富盛小时候借不到书的苦日子。

饭吃到一半，突然停电了。

院子里瞬间漆黑一片，只听见安康“哎哟”一声，估计是脑袋撞到了桌角。

“别慌！”  王富盛摸黑从抽屉里翻出手电筒，光束扫过之处，吉祥正捂着嘴偷笑。

胡雪云点上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六个脑袋凑在一起，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

“咱们讲故事吧！”  如意提议道，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王凤莲清了清嗓子：“那奶奶给你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

孩子们听得入神，连平时最坐不住的安康都托着腮帮子，一动不动。

故事讲到一半，电来了。

灯泡  “啪”  地亮起，把众人吓了一跳。

吉祥蹦起来去开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歌曲。

王富盛跟着哼了两句，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过两天镇上放露天电影，咱们全家都去！”

夜深了，孩子们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王富盛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天繁星，听着屋里传来的细微鼾声，心里暖烘烘的。

蒋小红端来一碗凉茶，挨着他坐下：“看你今天高兴的，比自己考了满分还乐呵。”  王

富盛接过碗，笑道：“孩子们有出息，比啥都强！”

这天晌午，王富盛家的院子里炸开了锅。

安康举着只湿漉漉的芦花鸡满院子跑，鸡毛沾得头发上都是，后面追着的如意急得直跳脚：“快放下！那是奶奶养的下蛋鸡！”

王凤莲拄着拐杖从屋里冲出来，看着满地狼藉直拍大腿：“我的老天爷！这鸡昨儿刚下了双黄蛋！”

原来，吉祥为了显摆新学的知识，带着弟弟妹妹在井边搞实验，

非要证明鸡也能游泳。

此刻他缩在葡萄架下，手里还攥着根竹竿，嘟囔着：“书上说鸭子能游，鸡和鸭子长得差不多……”

王富盛抄起扫帚把，作势要打：“好啊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蒋小红和胡雪云从厨房跑出来，一人拽住个孩子。

胡雪云看着安康怀里瑟瑟发抖的鸡，又好气又好笑：“这鸡怕是要落下病根，晚上得煮点姜汤给它驱驱寒。”

王凤莲心疼地抚摸鸡背，嘴里念叨：“造孽哟，明早的鸡蛋没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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