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长大了的孩子

这场闹剧刚平息，新麻烦又来了。

安平捧着作业本哭丧着脸凑过来：“爹，老师让写我的理想，可我压根不知道想干啥！”

吉祥立刻来了精神，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这还不简单？我要当科学家，发明会飞的汽车！”

如意却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手工课都不及格的水平，还发明汽车？我要当老师，像林老师那样，教出好多好多好学生。”

王富盛蹲下来，刮了刮安平的鼻子：“别急，咱们边吃饭边想。说不定吃饱了，理想就冒出来了。”

饭桌上，红烧肉的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可安平还是蔫头耷脑的。王凤莲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慢慢想，你爷爷年轻时候想当铁匠，最后不也成了十里八乡的好手？”

正说着，外头传来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铁柱扒着院墙大喊：“吉祥！王伯伯！学校仓库漏雨，快来帮忙！”

王富盛把筷子一放：“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吉祥蹭地站起来：“我也去！我有力气！”

到了学校，只见雨水顺着仓库的瓦缝往下淌，周老师正带着几个学生用脸盆接水。

王富盛撸起袖子，踩着梯子上了屋顶。

吉祥在下面递瓦片，紧张得手心直冒汗：“爹，你小心点！”

王富盛头也不回：“小子，学着点！以后家里修修补补就靠你了。”

忙活了一下午，雨终于停了。

王富盛看着修补好的屋顶，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周老师递来毛巾，感慨道：“多亏了你，不然这些新到的图书可就全毁了。”

吉祥突然开口：“周老师，我以后要当建筑师，盖永远不漏雨的房子！”

王富盛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有志气！”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蒋小红热好了饭菜，胡雪云端来热水让他们洗脸。

王富盛看着安平还在对着作业本发呆，突然说：“走，跟爹去罐头厂。”

月光下，罐头厂机器轰鸣。

王富盛带着安平参观流水线，看着工人熟练地给罐头贴标签、封盖子。

“儿子，你看这些活儿，看似简单，可要是不用心，罐头就会漏气、变质。”

他指着正在质检的女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肯钻研，干啥都有出息。”

安平眼睛突然亮了：“爹，我想当罐头厂的厂长！把咱们的罐头卖到全国！”

王富盛一把搂住儿子：“好！爹支持你！不过当厂长可得先学好数学，不然算错账，咱们可就亏大了！”

回到家，如意已经把鸡舍重新收拾好了。

芦花鸡抖了抖羽毛，“咕咕”叫了两声。

王凤莲笑着说：“这鸡看来没事了，明早说不定又能下蛋。”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在院子里打转，王凤莲裹紧棉袄，颤巍巍地爬上阁楼。

布满蛛网的木箱里，那本用蓝布包着的相册早已落了灰，她轻轻拂去尘土，指尖刚触到边角，

眼眶便泛起水雾，泛黄的纸页间，藏着太多被岁月掩埋的故事。

“奶奶！您怎么爬到这儿来了？”  安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家伙抱着个红薯，满嘴都是黄澄澄的薯肉，看到老人手里的相册，好奇地凑过来，

“这是什么宝贝？”  王凤莲还没开口，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蒋小红的惊呼：“小心！”

两人匆匆下楼，只见厨房地上洒满青花瓷碎片，胡雪云正蹲在地上收拾，吉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我就是想帮娘端碗汤……”

吉祥声音发闷，盯着地上的碎片，“这是奶奶最喜欢的碗。”

王凤莲看着孙子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多年前，小富盛也是这样，摔碎了家里唯一的搪瓷缸，吓得躲在灶台后面不敢出来。

晚饭时，饭桌上气氛格外压抑。

吉祥低着头扒拉米饭，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王富盛夹了块红烧肉放进他碗里：“吃饱了，待会儿跟爹去仓库搬货。”

话虽严厉，眼神却满是心疼。

王凤莲突然开口：“富盛，你还记得你摔搪瓷缸那次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王富盛愣了愣，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娘，您怎么突然提这个……”

“那时候你才六岁，”

王凤莲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家里穷得叮当响，那搪瓷缸补了又补，你摔碎后，我举着扫帚追了你三条街，最后在老槐树下找到你，你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还攥着缸的碎片说娘，我攒钱赔。”

吉祥猛地抬头，眼里闪着光：“爹小时候也闯祸啊？”

王富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不是，比你还皮。有次偷摘隔壁张婶家的枣，被追得掉进泥坑，浑身都是刺儿。”

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安康笑得直拍桌子，差点把碗打翻。

夜色渐深，孩子们都回房睡了。

王富盛陪着母亲坐在院子里，月光给葡萄架镀上一层银边。“娘，这些年辛苦您了。”

王富盛突然说，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您当年咬着牙供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王凤莲轻轻拍着儿子的手：“你爹走得早，我就想着，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你有出息，我连夜纳鞋底，走了二十里山路去镇上卖。”

她从相册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上面用铅笔写着：“富盛学费叁元整”，

字迹早已模糊，“这字条，我留了一辈子。”

自从那晚听到父亲与奶奶的对话，吉祥整个人都变了。

天还没亮透，他就悄悄爬起来，学着母亲的样子生火做饭。

结果把锅烧得漆黑，还差点把厨房点着。

蒋小红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看着儿子手忙脚乱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傻孩子，谁让你起这么早？”

“我想帮家里分担。”  吉祥抹了把脸上的煤灰，“就像奶奶当年照顾爹那样。”

这话让蒋小红心头一颤，她轻轻抱住儿子：“你好好读书，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

可吉祥却有了自己的主意，放学后不再像往常一样玩耍，而是跑到罐头厂，跟着工人学装箱子。

王富盛发现儿子手上的水泡时，又心疼又生气：“谁让你去厂里干活的？”

吉祥梗着脖子：“爹小时候不也帮奶奶干活吗？我不怕累！”

王富盛看着儿子倔强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蹲下来，轻轻吹着儿子的伤口：“以后想帮忙，就帮爹算账吧。你不是数学好吗？”

这边吉祥忙着长大，另一边的如意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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