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风起云涌
最开心的,当属襄阳的辛表程。他指尖轻叩案几,望着窗外飘落的桐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当初随手布下的一颗暗子,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将仆散怀恩一波带走,这等战果远超他的预料。
辛表程当即铺开宣纸,提笔上书朝廷,一边为武安君请功,字里行间满是赞许,这可是他布下的暗棋;一边力陈北伐时机已到,笔尖划过纸面时带着几分激昂,请求出兵北上。
在他看来,京西军作为南京府麾下三大精锐之一,披坚执锐多年,居然连武安君麾下的义军都敌不过,显然北元军队的腐朽速度,比起大乾丝毫不慢。
若是他能够主导北伐,一旦攻克中原,这泼天的功能,足以让他成为人臣之最。
辛表程捻着胡须沉思,他原本以为,武安君麾下义军的战斗力,顶多跟城防军的普通士卒差不多。既然义军凭藉地利就能打败北元精锐,那他麾下装备精良的襄阳城防军,定然能在野战中与北元精锐一较高下。
大乾朝堂上关于北伐的争论愈发激烈。武安君的大胜如同一颗石子,在朝堂的湖面激起千层浪,原本持平的议论声中,主战派的言辞渐渐响亮,胜利的天平正朝着他们倾斜。
作为如今的主和派大佬,蔡正阳每天上朝都几乎被主战派指着鼻子骂,回到府中心里仍憋着一股火,早就将武安君诅咒了一百遍。
“老爷,上次克丰军的张指挥使,好像就是在此人手上吃了瘪,这才让那女子逃了去!”蔡正阳回府后,在书房处理各地书信时,帮他整理文书的辛藏锋突然开口,指尖点了点案上的密报。
辛藏锋原是蔡桧的幕僚,当初蔡桧在大乾构建的密谍系统,真正的掌控人正是他。每天从各地传递而来的信息多如牛毛,他会仔细筛选,将有用的呈给蔡正阳。这些信息原本都交到蔡桧手上,如今蔡桧已死,便转到了蔡正阳案头。
“可恨!”蔡正阳猛地一拍桌案,茶盏里的水溅出些许,“能不能再将此女弄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急切,指尖不自觉地抚上手腕处的经脉——此前突破功法时出了岔子,这也是他一度昏迷不醒的原因。
蔡桧虽是文官,却因幼时在北元吃够苦头,怕儿子重蹈覆辙,早早就请名师传授蔡正阳功法。蔡正阳天赋本就不错,加上天材地宝加持,武道精进极快。可当蔡桧身体抱恙,他知道风云将起,急于突破却险些走火入魔。
好在恩师紫云道人出手,又用名贵药材吊着,才勉强缓过来,却留下暗疾,功法再难精进。紫云道人说,唯有寻一位拥有至阴之体、且修炼至阴功法的女子双休,才能逐渐消除经脉隐患。
恰巧,叶柔便是至阴之体,据说修炼的寒水诀正好契合需求。当初蔡正阳昏迷时,蔡桧已吩咐手下动手,没想到叶柔提前得到消息跑了。后来蔡桧也陷入昏迷,这事渐渐被搁置,直到蔡桧身死,叶柔还以为逃过一劫。
蔡正阳醒来后,自然要解决暗伤,这关系到他的修为与健康。他已在后院搜罗了几个至阴之体的女子,可她们要么不曾修行,要么功法低微,只能稍作缓解,无法彻底根除隐患,每次运功时,经脉仍会传来隐隐刺痛。
安丰军指挥使张九行是蔡桧一手提拔的亲信,蔡正阳便授意他打听叶柔行踪并下手。张九行见主战派声势渐盛,自己本就摇摆不定,却又没门路改换门庭,只能捏着鼻子给蔡家卖命,还不愿与水师起冲突,便请了禅影双煞出手,没想到还是被武安君破坏。
“恐怕不行。”辛藏锋面露难色,指尖拂过密报上的名字,“建康知府夏侯耀是右相崔大人的门生。以前老爷在时自然无妨,如今……”
崔思退曾是蔡桧一手提拔,在旁人看来妥妥是主和派,可自打蔡桧身体有恙,他便与蔡家划清界限,如今更是成了受皇帝倚重的右相,对北元的态度也日渐暧昧。若他肯支持主和派,蔡正阳等人也不会在朝堂步履维艰。
“白眼狼!”蔡正阳低吼一声,胸腔起伏,若不是蔡桧栽培,崔思退哪有今日?
辛藏锋沉默不语,只是垂眸整理文书——崔思退显然已傍上皇帝大腿,自然不必再看蔡家脸色。他心里清楚,烟雨阁背后的大佬正是这位右相,蔡正阳如今根本奈何不得对方。
“那就再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人!”蔡正阳深吸一口气,掂量再三,眼下不宜与崔思退麾下起冲突,只能另寻他法。
“属下已派人多方打探,一有消息便会传来。”辛藏锋早有安排,只是这等女子太过罕见——既得是至阴之体,还要修习至阴功法,水平还不能低,简直比找三条腿的蛤蟆还难。
“传消息给那边,若不尽快解决那个匪寇,咱们要顶不住了!”蔡正阳想起今日朝堂交锋,主战派的言辞如利刃般尖锐,连崔思退麾下都开始蠢蠢欲动。
皇帝年事已高,早已没了独断专行的魄力,朝堂争论的结果才是关键。只要达成共识,即便失败,也轮不到皇帝背锅。
“老爷,以属下看,不如尽早跟那边断了联系为好!”辛藏锋斟酌着劝道,声音压得极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传出去,只怕是灭族大祸。
所谓“那边”,正是北元。当初蔡桧能南归,背后少不了北元高层相助,其中的原委,旁人难以窥视。大乾有主战、主和两派,北元朝堂亦是如此,蔡桧的南归便是北元主和派的功劳。在他们看来,天下太平才能身居高位享荣华,何必打生打死?
草原人口远少于汉人,他们南下是为逃离苦寒享福,如今既已富贵,何必再拼命?以前草原苦寒,每年冬天都要死不少人,现在数十万草原人能做中原人上人,何苦再以命相搏?
“断?不可能!”蔡正阳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别人能改立场,唯独他不能。当初蔡桧南归,给北元主和派留了足够把柄作保证,这些年书信往来不断,一旦被公布,蔡家必遭满门抄斩。
辛藏锋暗暗叹息,拱手领命退了出去。
为应对可能的二次围剿,武安君在夏收后迅速将各营扩编满员。为保证土地开发与耕种,士兵开始轮训——两日练兵,一日劳作,田埂上时常能看到他们扛着锄头的身影。
安家寨的土地全种上了高产水稻和玉米,翠绿的禾苗在风中摇曳;烈焰寨因种子不足仍种普通水稻。按武安君估算,秋收后安家寨便能彻底摆脱粮食困境。
上次斩杀仆散怀恩与击溃张坚,他收获了超过两千点杀戮值,又进行了一次洗髓。连续洗髓让经脉迎来质变,每天修习纯阳功时,能吸收更多真元纳入丹田,运转功法时,丹田处暖洋洋的,纯阳功修习的进度大增。
剩余杀戮值被用来抽取极品功法武技,这次如愿抽到大龙象力,直接醍醐灌顶给卫骁,让他转修此功。至于车敬,需等攒够杀戮值再让他转修,其他人资质有限,还是继续修习霸道炼体诀。
在武安君看来,这霸道炼体诀虽然修习的过程比较痛苦,汗水常浸透衣衫,但威力不逊色于高品功法。武技比起功法来说,获得要容易些,毕竟没有配套药浴这个防盗措施。当初干掉烈焰虎,他那里就收获好几套,都是些大路货罢了。
武安君闲来无事,最喜欢去铁矿上转悠,脚踩在布满矿渣的土地上,听着叮叮当当的凿石声。俘虏中有不少的硬骨头,武安君可不敢将他们收入义军之中,干脆都打发到矿上劳作。
这些人中,不乏有武艺高强之辈,武安君特意给苏慎配了几个信得过的高手,还每人配给一把短火铳,若是有心怀不轨的直接打死。
刚开始每天都有闹事的或者想要逃离的,接连杀了十几个,血腥味渐渐散去后,剩下的也就渐渐消停了。矿上工作辛苦,但是吃饭管饱,那些人适应这里之后,铁矿产量日渐增长。
如今每天都有农户携家带口往山里逃,武安君直接将他们都安置到那些小山寨中,配给粮食跟农具开荒去,山间不时能看到新翻的土地。
如今安家寨跟烈焰寨乃是大盘山中的双子星,也是武安君的基本盘,寨中物资丰富,待遇也是最好。其他各寨待遇都要差上一些,但是可以保证能够吃饱,山中人口越来越多,武安君不得不进行一些变革。
如今铸炮的工艺也渐渐成熟,工匠们围着熔炉忙碌,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开始试着铸造重达一千五百斤的火炮,这些火炮将拥有更大的口径跟射程,能够更快摧毁敌方的防御。
上次火炮被破解,武安君就发现了这个弊端,火炮的威力不足以迅速摧毁简易的防御工事。
除此之外,武安君还让工匠开始研制五百斤的虎蹲炮,用以近距离发射霰弹。
钻枪管的速度慢到让武安君无法忍受,根本不可能大规模装备火铳,但是义军的战斗力又必须依赖火器,否则面对北元的大规模围剿,根本无力应对。
既然钻不出枪管来,那就铸炮,近距离的霰弹攻击力极强。
这种五百斤的虎蹲炮,装上小车之后,两名士兵就能移动,可以在战场上快速部署。霰弹的射程肯定不如意,但胜在量大管饱,近距离压制一波问题不大。
现在大盘山中最紧缺的又成了硫磺矿,这玩意在火药中的占比极大,却又不能自给自足,这就成了制约义军战斗力的最大瓶颈。
襄阳的硫磺矿储备并不多,整个大乾军中,更多的将硫磺矿作为一种火攻材料,而且因为易燃的属性,根本不会大规模储备。
武安君在铁矿上转了一圈,没看见苏慎,干脆命人去寻。
过了一刻钟,护卫带着苏慎过来,苏慎眼神有些闪躲,武安君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有鬼。
话说苏慎在安家寨,拿的可是第一等的工资,前面又领了赏,住的也是青砖瓦房,日子过得极为舒坦。
“苏主管,说说吧,有什么瞒着本寨主?”武安君眉毛轻轻一挑,直接开门见山。随着实力的强大,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单刀直入的聊天方式,不仅高效,还能给对方极大的震慑。
“寨主,那、那个,咳,教中来人了!”苏慎犹豫了一下,干咳两声,知道自己瞒不过去,干脆坦白算了。
“白莲教?人呢?”武安君也不奇怪,这么大的山,摸进来几个人正常。虽然斥候营在各个路口都布置了哨探,但是白莲教作为老牌早饭专业户,肯定不缺乏身怀绝技之辈,能从他们眼皮底下潜入,也在情理之中。
“在,在我的公房里!”苏慎指了指自己不远处的公房,指尖微微发颤。
“走,去看看!”武安君艺高人胆大,直接就往苏慎的公房走去,步伐稳健。
“寨主,对方武艺高强,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苏慎跟在武安君身边赶紧解释道,额上渗出细汗。
“无妨!”武安君一摆手,“苏主管是我的俘虏,为我做事,换取生机,很公平!”这叫什么背叛?又没往白莲教背后捅刀子。
推开公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只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盘膝而坐,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目光锐利。
“苏慎,看来你是真的背叛了教主!”男子缓缓起身,衣袍扫过地面,眼神掠过武安君,看向其身后的苏慎,语气冰冷。
“慕容护法,这......”苏慎感觉头大,自己有什么办法,他能得罪武安君吗?这整个大盘山都是武安君的地盘,生杀予夺都是他一句话。
“武寨主,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但是,殊不知,你已经大祸临头。”慕容相城看着武安君,面上带着一丝不置可否的笑意,指尖轻轻捻着胡须。
“年轻就该气盛,难不成还要等垂垂老矣再气盛?”武安君大马金刀在窗前的桌子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对着慕容相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容相城原本以为,武安君一定会反驳或者发怒,没想到对方坦然受之,搞得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往下讲了,只能顺势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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