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师门重聚
“二师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好事说出来，我肯定支持你！”宫灵霄这些时日没见到梅无剑，思念如藤蔓疯长，早已打定主意要跟他一起闯荡。
“我等风华正茂，又有一身本事在身，何不建功立业，闯出一番天地来？”梅无剑目光灼灼，“师傅他老人家让我们不要作奸犯科、恃强凌弱，可没说让我们只能守着道观种地，或是跟着镖队走南闯北。”
“二师兄，你我所学，并不适合沙场搏杀。”风逸尘屈指在长剑上弹了一下，“叮”的一声清响在雅间回荡，“我们练的都是剑术，适合方寸之间的近身搏杀，而非千军万马的战场。”
“战场之上，杀戮太重。”齐星驰也微微摇头，宽厚的手掌摩挲着重剑剑柄，“师傅让我用重剑，就是为了压制内心的杀气。”
师傅曾说，他骨子里藏着一颗杀戮之心，若是深陷战场，恐怕会堕入魔道。所谓魔道，便是彻底释放心魔，从此暴虐好杀，再也回不到常人的心智。
“大乾北伐，你们可知晓？”梅无剑摆了摆手，这些情况他早有考虑，毕竟是多年师兄弟，彼此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当然知道，路上都听说了。”宫灵霄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又有些警惕，“大乾军队已经兵临唐州，连下泌阳、湖阳二县。二师兄，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参军吧？我可是女子！”她微微嘟起嘴，似是不满他没把自己的特殊性放在心上。
“倒也不是......”梅无剑笑了笑，将自己与武安君的约定缓缓道来——包括两人自幼相识，算得上是故交，有这份情分在，不怕被对方坑害。
“师弟的意思是，我们充当这位武公子的暗探，帮他打探北元的消息？”齐星驰眉毛一挑，这差事听着倒还不错。
“不仅是打探消息，关键时候，也能施展些手段，比如策反、暗杀之类。”梅无剑眼中闪过一丝野心，若是只做个寻常耳目，如何能立下大功？
“风险太高，又身在暗处，恐怕很难获取军功......”风逸尘摸着下巴沉吟，这活计听起来可行，就是身份太过尴尬。
“二师兄，我跟你干了！”宫灵霄当机立断，她清楚若是此刻犹豫不决，自己与梅无剑必将越走越远。
“一个月十两银子，其他开支还能额外支取。”梅无剑朝着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又补充道，“比如今天这顿饭，就算在武公子头上。”
大家虽是同门师兄弟，却也不能强求，总得让人心甘情愿。
“干了！”梅无剑话音刚落，风逸尘就拍了桌子，镖师一个月才三两银子，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那就听师弟的！”齐星驰也下定了决心，怎么看都比在道观里窝着有出息。
“好！每人先发三个月军饷，想买什么尽管去买，明天就开始干活！”梅无剑伸手入怀，摸出四张银票，每张都是太原钱庄的足额三十两票子，一一分发给众人。
“这么大气？”风逸尘捏着银票，眼睛都直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换成铜钱得装满满一大筐。
“那武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岂会小气？”梅无剑笑道，“你们知晓那几首诗词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的那个？”
“是不是还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宫灵霄接口道，这些诗句早已在坊间传开。
“可不是？”梅无剑话匣子一打开，索性替武安君吹嘘起来，也好收拢人心，“小时候啊，他跟他爹去我家杀猪，别家孩子都在院里疯玩，就他捧着本书蹲在墙角看......”
“他一个书生，能聚拢这么多人，还把泌阳县城打下来了？”齐星驰抓起桌上的鸭腿，啃得满嘴流油，道观里的清粥小菜实在太寡淡了。
“说来惭愧，我也不知道这武公子何时学的武艺，据说身手极好，我肯定不是对手。”梅无剑说起这事就忍不住叹气，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想他当年能被师傅看中收为弟子，也是天赋异禀的少年，可武安君明明是个书呆子，怎么就成了武道高手？别的不说，那烈焰虎凶名在外，能斩杀烈焰虎的人，本事能差到哪里去？
“这么强？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齐星驰顿时来了兴致，跃跃欲试。
“大师兄，你就别添乱了。”宫灵霄夹起一块鹅腿放进梅无剑碗里，嗔怪道，“咱们在人家手底下当差，哪有去挑战雇主的道理？”
“也是，哈哈！”齐星驰挠了挠头，“这样也好，他武公子越厉害，咱们跟着也能水涨船高。”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添堵这种事太不专业了。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风逸尘最先告辞，说要出去见识见识方城夜景；齐星驰也很识趣地走了，特意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二师兄，那个武公子，真的有那么厉害么？”待两人走远，宫灵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北元势大，大乾暗弱，更何况他只是个山贼起家的小角色。在这样的天下大势里，很容易就被一个浪花打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位武公子的崛起之路，堪称奇迹。”梅无剑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能在那样的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绝非凡人。师妹，这是机缘，遇上了就绝对不能放手！”他有一种直觉，武安君绝非池中之物，若是错过这份机缘，自己会后悔终身。
“二师兄，其实......”宫灵霄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过些寻常日子，也挺好的。”若是能寻一个安静的所在，彼此长相厮守，不理这世间纷扰，该多好？
“师妹，世间诸事，多有不如意。”梅无剑握紧她的手，目光深邃，“当初，这位武公子也曾与美人相守于市井，最后却身陷牢狱，差点丢了性命。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有自身强大，才能护住想护的人，阻止那些糟心事发生。”他自然知晓宫灵霄的心意，可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能困于儿女情长？
“嗯，我听二师兄的！”宫灵霄不再犹豫，顺势靠在他怀中。
“走吧，我们也出去逛逛。”梅无剑牵起她的手，两人算是互相表明了心意，正好趁着这机会享受一下最后的清闲。
夜幕渐深，齐星驰跟风逸尘回来了，两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体验了一把富人的感觉。
梅无剑在方城租了个小院，如今四个人住正好。宫灵霄正忙着在厨房端菜，招呼他们落座。
“师姐，这就拿出当家大妇的派头了？”风逸尘笑眯眯地掏出一把银锁，“我送你一把银锁，祝你跟二师兄早生贵子！”
他早就瞧出梅无剑与宫灵霄的心意，如今既然决定一起做事，自然要送上祝福。
宫灵霄毕竟是女子，被说得脸颊绯红，赶紧转身往厨房躲去。
“我这也有一把，祝你们儿女双全！”齐星驰也拿出一把银锁，跟风逸尘的正好凑成一对。
“却之不恭，先谢过了！”梅无剑坦然接过，揣入怀中。
“都赶紧坐下吃吧！”宫灵霄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脸上红得像灯笼。
“灵霄，一起坐。”梅无剑直接换了称呼，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都是江湖儿女，不讲那么多繁文缛节，两心相悦便好。
“诸位，据可靠消息，大乾军队主力如今已经抵达比阳城，不日将发起攻击。”梅无剑拿起筷子，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个简易地图，“咱们的武公子在泌阳按兵不动，应该是在修整。不出意料，修整之后，他必定要朝青台镇跟方城下手——若是不拿下这两个地方，泌河随时可能受到袭扰。”
现在他还没建立起跟武安君的联络渠道，这些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
“青台镇不过数百军士驻守，进出盘查极严，我们能做的有限。”梅无剑的手指点在“方城”的位置，“但这方城就不同了。若是我们能有所动作，协助武公子拿下方城，你我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他习得一身本事，自然想混出个人样来，不然习武吃的那些苦岂不是白受了？
“依我看，最简单的就是把守城参将梁勇给暗杀了。”齐星驰放下筷子，他方才购物时也打听了些消息，“群龙无首，必然抵不住大军攻伐！”
方城县的城防一直由参将梁勇把控，麾下有三百多将士。战时县衙的三班衙役，以及抽调的青壮，都由他统一指挥。若是能暗杀梁勇，必然导致城中大乱，破城自然容易得多。
“不错，我与大师兄想法一致。”梅无剑点头，“只要梁勇一除，其余人不足为虑。但时机要把握好，最好在大军围城之后动手——若是太早，不足以震慑人心。”他觉得，在大军围城的关键时刻击杀梁勇，才是最佳时机。
“二师兄，恐怕到那时，此人的防备会极为严密，不易得手！”风逸尘觉得他说得有理，可下手的难度也会陡增。
“嗯，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梅无剑解释道，“这几日我本就盯梢过此人，可他极为警觉，我一个人难以得手。明日起，我们四人联手，分段盯梢，先把他在城中的往来关系摸清楚，再寻下手的机会。”他之前盯梢时差点暴露，如今不得不更加小心。
其他人纷纷点头，寻找对方的薄弱之处，一击制胜，这本就是他们剑法的精髓。
武安君可不知道方城那边的动静，他一回到山寨就直奔铁矿。因为有大批草原俘虏中的改造分子加入，铁矿开采的进度十分可观。
这些改造分子的待遇自然差了些，但饭管够——毕竟是免费的青壮劳动力，可不能真把人给累垮了。
矿场里，大批量的铁甲堆得像小山似的，足有上千套，却依旧满足不了武安君的需求。
“苏主管，铁矿的产量还是不够，能不能再提升一些？”武安君望着堆积如山的铁甲，眉头紧锁。他要扩军，对铁器的需求极大，仅这一次就要补充三千多件兵器和两千多套铁甲——这还是把一些残破的缝缝补补将就着用的结果，不然数字还要更高。
“寨主，这事急不得啊。”苏慎连连摇头，“胡主管那边已经在准备二期工程，打算再起两座高炉，可铁矿石开采不易，越往下挖，难度就越大。”
“若是钻个深孔，装填火药把山体炸开，行不行？”武安君望着陡峭的矿山，忽然想起后世都是用炸药开山的，他虽然没有炸药，用黑火药应该也行，无非是用量多些。
“这、能行吗？”苏慎虽然见多识广，却不懂黑火药爆炸的原理，一时拿不定主意。
“赶紧让人去钻孔，要碗口那么大，越深越好！”武安君一刻也不想多等，多耽搁一天，北元就可能有更多军队抵达，对他极为不利。
苏慎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去请石匠头领牛仓——这种精细活必须石匠来干。
武安君特意嘱咐牛仓亲自盯着，钻孔至少要五尺深，弄好后立刻去通知他。
处理完矿场的事，他回到住处，云瑶跟余静姝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拉着他落座，叽叽喳喳地说着这阵子山寨里的新鲜事。
“郎君，现在山寨银钱总共还有八千多两，你若是要用，都可以拿去。”余静姝给武安君夹了一根油光锃亮的大鸡腿——这可是山寨里最美味的食物了。
“你们自己不用留些？”武安君确实需要钱。军队满编之后，一个月的军饷就要一万两出头，再加上抚恤和奖励，这一次至少需要两万两银子才行。
泌阳县那边之前查抄了一些财物，再加上曹昉主动上缴的物资，大概有五千两有余，缺口高达一万五千两。若是把山寨这八千两都填进去，依旧还有七千两的窟窿。
好在无论是泌阳县还是大盘山，此番都丰收了，而且不用上缴给其他地方，供养大军的粮食倒是足够，不然武安君真要愁白了头。
“物资还有不少，寨民手中的钱也会慢慢回收，暂时周转得过来！”余静姝知道他压力大，只想尽量多帮衬些。
“嗯，等士兵补齐，这批银钱先发下去，剩下的就留在寨中。”武安君叹了口气，“其他各营的缺额，我再去襄阳凑一凑。”一想到每月高达一万多两的军饷，他就头痛，现在总算理解朝廷为什么经常拖欠军饷了。
但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他绝对不能拖欠军饷，看来必须得去一趟襄阳了。
余静姝偷偷朝云瑶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有事先让云瑶开口。
云瑶面带犹豫，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想说。
“说吧，什么事？”武安君何等敏锐，这些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静姝你说！”
“还是让云瑶姐姐说吧......”余静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就你来说。”武安君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平日里拿当家大妇的名头压着云瑶时倒挺能耐，现在倒畏畏缩缩的？”
“那个......”余静姝脸颊一红，咬着嘴唇小声道，“据说，郎君在襄阳养了个外室。本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好奇......”话一说完，她就飞快地低下头，等着武安君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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