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免费的午餐

“小姑，你给我们讲讲宫中的事吧！”

“是不是像说书先生说的那般，皇帝生的威武霸气，皇后雍容华贵！”

“宫中的水池子里真的经常溺死宫女太监吗？”

“还有宫中的水井，听说也都塞满了被害死的人……”

钱坤这对刑案痴迷的少年，

一开口那皇宫之中便是尸殍遍野，听的安禾等人是哭笑不得。

沈安茹更是抖了抖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原本因小妹“镶金”身份而生出的激动与感慨，

被钱坤这小子一番阴森森的猜测，

搅和得好像小妹这些年一直活在什么龙潭虎穴里似的。

“小姑什么小姑！”

原本也有些拘谨的孟子言，被钱坤这一搅合反倒放松下来，

一巴掌轻拍在钱坤后脑勺上，

笑骂道，“就你自来熟！安禾小姑是君仁的小姑，现在倒显着你了！”

“好兄弟，在心间！”

“兄弟小姑就是我小姑！”

“小姑，是不是小姑！”

钱坤自小对付阿奶和阿娘，有充足的面对女性长辈的经验，

对着安禾喊完小姑，又朝着沈安茹喊大姑，

对着姚丽蓉喊漂亮姨。

把三个中青年女性哄的眉开眼笑。

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

孟子言见状再次有样学样，

于是安禾和沈安茹生生又多了两个大侄子。

沈君仁在一旁看着两个好友耍宝，

清俊的眉眼笑的弯弯的。

心中对未来却也生出无限的希望。

他小姑，好像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

经钱坤和孟子言这么一闹，原本被宋府气势镇得有些拘束的沈安茹，

那爽利大方的本性也很快活络起来。

再说，她本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

待几人稍事歇息，洗去一路风尘后，

对京都充满好奇的少年们便有些坐不住了。

姚丽蓉和安禾便笑着带他们出门闲逛。

如果说，在宋府，沈安茹对妹妹和姚娘子身份的认知还停留在抽象层面，

那么，真正走上京都的街头，她

才直观地、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权势”，什么叫“富贵”，

也深切明白了姚丽蓉那句“宰相门前三品官”绝非虚言。

且不说他们一行人身后跟着的、训练有素的护卫和下人。

单是她们所到之处，

无论那店铺本身多么高端奢华、宾客盈门，

掌柜或主事的必定会亲自迎出来，

对着姚丽蓉和安禾躬身哈腰，满面堆笑。

即便是那些需要提前许久预定的热门酒楼、茶肆，

只要她们一到，永远会有位置最好、最清幽的雅间立刻为她们准备好。

更让沈安茹惊讶的是，她们逛得累了，

刚在一家一看便昂贵的酒楼雅间坐下，

门口的侍卫便叩门进来请示，

接着便有个衣着整洁、笑容可掬的小厮走了进来，

手里还提着一个制作极为精美的多层漆盒。

小厮恭敬地打开盒子，里面竟是满满当当、流光溢彩的各色金钗、珠花和玉簪。

“沈姑娘，姚娘子，我们夫人逛街遇到一点小玩意，遣小的来送予这位娘子带个新鲜。”

那小厮满脸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情极好。

姚丽蓉本正在诧异，这珠花怎的有些眼熟，

忽然听这小厮好像在说她，顿时愣住了。

她今日刚来京都，哪里来的夫人识得她？？

况且，你夫人是哪个啊？

沈安茹虽是满脑子问号，

可是看自家小妹和姚娘子一副见怪不怪、气定神闲的模样，

她便也果断地闭上了嘴，端起茶杯，假装没听见。

“沈姑娘，我们夫人说了，只是一点小玩意儿。”

“不值当什么的。”

“她见这位夫人有眼缘，还请您赏个脸。”

这小厮见安禾和姚丽蓉都不说话，

依旧笑容不改，继续说道。

安禾听他这般说，这才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

笑着说道：“那我便替这位娘子谢谢你们夫人的美意了。”

小厮见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口中连声道谢，而后恭敬地躬身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安禾没问“夫人”是哪位，那小厮也未曾主动提及。

当然也不需要提，小厮行礼起身时，衣衫处那“王”字独有的刺绣，

虽是不招人眼，但是在安禾与姚丽蓉这般熟悉京中各家的人来说，

自也是一览无余。

待这小厮离开之后，

安禾笑着看向沈安茹说道：

“这位夫人，送你的，快看看吧，我猜定合你眼缘。”

姚丽蓉也凑趣道：

“还是安茹大姐面子大，这一进京，就有人上赶着送礼了。”

沈安茹在两人的打趣下，仔细去看那盒首饰，

越看越是惊讶：

“咦？”

“这个……不是刚才我们在‘玲珑阁’我试过的那支蝴蝶簪吗？”

“还有这个金丝绕珠的，这个碧玉玲珑的……”

“都是我试戴过的？”

越看沈安茹越诧异。

可不是熟悉吗，这些首饰都是刚刚她看过或者试过的。

方才小妹和姚娘子带他们闲逛，

刚到一个卖首饰的铺子，沈安茹被京都这新款的式样所吸引，

欢喜的试了好几个式样。

最后心满意足的挑了一个最喜欢的方才离开。

谁承想，她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她所有留意过的款式全都打包送了过来！

“我……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沈安茹立刻想通了关窍，像是被烫到一般，

赶紧将手中拈着的钗子丢回盒子里，连连摆手，

“这……这东西我可不敢要！无缘无故的，哪能收人家这么重的礼？”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越是免费的东西越贵，

这个道理她可是清楚的很。

“没事姐，既是送你的，你拿去便是。”

安禾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说道：

“刚这人不也是说了吗，只是些小玩意。”

“既是小玩意儿，那便做不得什么。”

这王夫人也是位妙人儿，

方才在玲珑阁外，她就瞥见了王家的轿辇，

想来那位夫人是瞧见了她们。

这些首饰虽在寻常人看来价值不菲，实际上却也只是一般的首饰，

在真正权贵眼中，确实只能算“小玩意儿”，

用来打个招呼、示个好恰到好处。

若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反倒显得不近人情，打了对方的脸。

当然，沈安茹的担忧也是对的，天下确是没有免费午餐；

但反过来，当这“午餐”在有些人眼里连清粥小菜都算不上时，

也就谈不上“免费”与否了。

不远处的王夫人，在得知小厮的回复后，

也满意的点点头，重赏了这位会办事的下人。

自然，也并非人人都如这位王夫人般懂得把握分寸。

下午，便另有想套近乎的贵妇，

遣下人拿着自家拜帖，送来些过于贵重的礼物，

便被安禾与姚丽蓉客客气气地婉拒了。

这让沈安茹又实实在在地见识了一番京都贵妇圈中微妙的人际往来和分寸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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