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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敬告祖先


不过这堪虞先生,虽是年纪不大,

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头发随意挽个髻,插根木簪,

一副懒散模样,但细看其眼神,

偶尔流转间却似有洞察世情的清明,

却又时常被那层玩世不恭所掩盖,让人摸不透真假。

他面对骤然鹊起的名利,却也显出几分定力。

无论前来邀请的人家多么显赫,他坚决不出临清镇,

只守着他那一方小摊。

而且他的卦金也古怪,看人下菜碟:

有时富商巨贾来求卦,他开口便是令人咋舌的高价;

有时贫苦百姓问事,他可能只收几个铜板,

甚至分文不取,还倒贴几句指点。

更奇的是,不论收了多少卦金,

他都雷打不动地拿出一半,在镇口施粥赠药,周济贫苦。

慢慢的,这位原本因其年轻而备受质疑的先生,

也成了临清镇一道独特的风景。

有人信他是真高人,游戏风尘;

也有人觉得他不过是运气好,

撞上了沈家这桩大事,又善于包装自己,是个假道学。

但无论如何,他那半真半假、似谪仙又如神棍的模样,

以及那层出不穷、又时常应验的卦象,

让他在众人心中留下了高深莫测的印象,名气也越来越大。

后面,这堪虞先生的名声也传到了沈家人的耳中。

“小禾,你说这位先生到底是真高人,还是运气好的假道学?”

彼时借着太后嘉奖的势头,

已经开始将女子作坊扩到各大州府的沈安茹,

颇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许是真的吧。”

安禾对此不置可否。

她在这时代的存在本就不是什么科学的事情,

有人能算到又有什么新奇。

况且,这先生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又如何,

若是他能一直这般高人做派,装一辈子便也就是真的了。

不过,不论这位年轻的“活神仙”到底是不是真高人,

时人对于宗祠仙人的信重却是一点水分都掺不得。

往日肃静甚至有些朴拙的沈氏祠堂,

今日已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处处彰显着非同寻常的隆重与喜庆。

祠堂的院墙、门楣、台阶都被彻底清洗过,

连瓦楞间的杂草也被拔得干干净净。

祠堂大门两侧,换上了一对崭新的、写有“沈”字的大红灯笼。

门前还特意铺上了一条崭新的红毡毯,

从台阶一路延伸到正厅,以示对皇恩和荣耀的尊崇。

香案之上,更是摆满了极其丰盛的祭品,远超往年任何一次祭祖。

安禾看着那满满当当被祭品盖的都看不到真貌的供桌,

极其怀疑沈里正怕是把全村能征集来的三牲都摆了上来。

而在这片庄严肃穆的气息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热烈与激动。

祠堂内外,早已被闻讯赶来的沈氏族人以及看热闹的村人围得水泄不通。

安禾,或者说如今人人敬畏的“佑圣夫人”,

被簇拥在人群的最前方。

她看着眼前忙碌而虔诚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

其实按她的性格,她并不想太过高调。

但是现在真切的被人群簇拥在中央,

感受着他们脸上虔诚又热烈的崇拜,

安禾也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让人不自觉就会有些飘飘然。

而且祭祖她没少见,每逢佳节宫中必然少不了这些隆重的仪式。

以往的每一次,她都有种置身事外的割裂感,

但是今天,看着“沈氏宗祠”几个古朴的大字,

她心中竟是涌出了一股认同与冲动。

换了一身隆重新衣的沈明德和张氏一左一右站在女儿身边,

虽然有些拘谨,但面上是藏也藏不住的骄傲。

沈明德手中的圣旨和懿旨已被请到铺着红布的托盘里,

由两位族老小心翼翼地捧着,仿佛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张氏紧紧攥着安禾的手,掌心湿热,既有激动,

也有面对这突然转变的巨大不适。

沈安怀、沈安然兄弟努力挺直腰板,

试图显得稳重些,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和发亮的眼神,

还是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澎湃。

沈安然那条因为牢狱之灾而伤情加重的腿脚,

此刻仿佛都直了几分。

站在父母身后的沈安茹,看着前方小妹的背影,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没想到她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夫人,

竟然能够一起进到这沈氏祠堂。

凌骁则带着几名亲兵,安静地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

看着她那平日里总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好友,

此刻被一群激动得胡子发颤的宗族族老们恭敬而热切地簇拥在中心,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弯,勾勒出一抹笑容,

这笑有为好友开心,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阿禾什么都好,

可她身上总萦绕着一种与这尘世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那感觉,淡得像山巅的云,清得像林间的风,

有时候,凌骁甚至会觉得,她仿佛只是暂时驻足于此,

一阵风来,便会了无牵挂地翩然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那种感觉,偶尔让凌骁感到一种无力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对此,凌骁曾经同姚丽蓉说起,

那女人虽是平时惯喜同她唱反调,

那日却也是难得的与她意见一致。

现在,看着安禾被血脉相连的家人紧紧环绕,

被代表着根基与传承的宗族真心追捧,

看着她虽然略显不适却依旧稳稳地承受着那身沉重的诰命服,

以及那份更为沉重的荣光……

凌骁便觉得,那根似乎总是飘忽不定的线,

终于被这人间最质朴也最牢固的温情与牵绊,给实实在在地系住了。

这喧嚣的、带着烟火气的热闹,

或许正是化解那份过于清澈的疏离感的最好良药。

她看着安禾微微侧耳倾听村中族老说话的模样,

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样,很好。

兴许,这也是皇上如此高调的给阿禾连下数道嘉奖圣旨的原因之一吧。

皇权下乡,恩荣及祖,这对一个宗族而言,

确是足以写入族谱、流传百世的巅峰时刻。

但是对于阿禾而言,却也是一份牵绊住她的责任。

“吉—时—到——!”

司仪的村中族老拖着长音高喊,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

雪白的胡子因为兴奋而剧烈的抖动。

能不激动吗!

天知道,为了争取到这“开祠告祖”的司仪之位,

这位族中年纪最长、辈分最高的七叔公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又“耍”了多少“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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