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林如海回京

林珩玉捂着脑门，故作委屈道：“我就是随口说说，父亲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害我一点防备都没有。下次我可得学机灵点，您一扬手，我就跑，省得总被您敲脑门，再敲下去，都要给我敲傻了。”

“你还敢有下次？”林如海瞪他一眼，嘴角却噙着笑意，“真能给你敲傻了，我便养着你，省得你一天天干些让人我提心吊胆的事。”

林珩玉眼睛一亮，凑近了些，带着几分狡黠：“您说真的？真要养我啊？”

“少来这套。”

林如海看穿了他的心思，没好气道，“这段时间你读了几页书，自己心里没数？到了京城，我便去求陛下，让你进国子监念书。明年会试若考不出个名堂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珩玉一听要被送进国子监，顿时蔫了。

他想说自己不去可一看林如海严肃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老实应道：“知道了。”

一旁的林忠看着这对父子一来一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自家大爷在外头再怎么跳脱，只要老爷一个眼神，立马就收敛了性子，这父子俩的相处，倒也有趣得很。

船行至江州，林珩玉望着窗外江面，声音淡淡：“父亲，儿子先前总以为，陛下既封了您为侯，甄家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时候动手。”

他指尖攥紧了衣角，带着几分懊恼：“所以儿子才放心入京，想着吧侯府诸事处理稳妥了，到时候您再上京接妹妹回府咱们一家就能团聚。”

他看向林如海开口，“可……甄太妃三番五次派人给我传话，话里话外却都是威胁。次数多了，我才觉出不对，匆匆往扬州赶。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让您受苦了。”

林如海听他语气里的自责之意，心头酸涩，过一会才缓缓道：

“你这般想，原是没错的。寻常世家，断不敢在这时候触陛下的逆鳞。可甄家不同，他们背后站着甄太妃，而太妃……又有义忠王。”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起来：“如今上皇虽退居后宫，却仍有影响力。陛下的皇位看似稳固，实则如履薄冰。义忠王觊觎那个位置已久，就盼着陛下出点差错，好借机生事。”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我这侯位，既是陛下的恩宠，也成了甄家眼里的靶子——他们若能在这时候除掉我，既能报盐务被查之仇，又能嫁祸给陛下‘鸟尽弓藏’，给义忠王递去一把刺向皇权的刀。”

林珩玉心头一凛：“所以他们算准了，陛下为了稳住局面，未必会立刻动甄家？”“是这个理。”林如海点头，“陛下若此时严惩甄家，义忠王定会借‘苛待宗室、猜忌功臣’做文章，引得上皇猜忌。甄家正是赌了这一层，才敢铤而走险。”

“儿子明白了。”他低声道，“往后行事，定要更谨慎些。”

林如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眼里带着几分欣慰：

“吃一堑长一智。你能想透这些，便不算晚。”

官船在江面上行驶了近一个月，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清晨，抵达了京城码头。

码头上早已有人等候，林全带着一众下人。远远便看见了驶来的官船，连忙让人挥手示意。

林珩玉让林如海先去宫里述职，自己则指挥着下人将行李一一搬上车。

待所有东西都安置妥当，他才登上另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回侯府。”

车轮滚滚，碾过青石板路，朝着林府所在的方向驶去。

而此时的荣国府，贾母正坐在正堂的暖榻上，闭目养神。

一个小厮匆匆从外面进来，在她耳边低声禀报：“老太太，林大人和林大爷已经到京城了，林大人的马车向宫里去了，但林大爷的马车刚进了侯府。”

贾母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挥了挥手，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厮应声退下。

贾母端起茶盏，指尖却微微有些发凉。林如海进京，竟没有提前写信告知，这绝非往日的做派。

看来，林珩玉那孩子，怕是已经知晓了他离京后，瓜洲那场针性刺杀，背后有贾家的影子。

否则，以他的性情，断不会如此刻意疏远。

这么一来，他是彻底防着贾家了。贾母轻轻叹了口气，端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这时王熙凤一身水红绫子袄，笑盈盈地掀帘进来。

“老祖宗，今儿个天儿好，孙媳妇给您请安来了。”

她走到榻前，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福，眼角的丹凤眼弯成了月牙儿。

贾母见是她，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凤丫头来了，坐吧。”

王熙凤谢了坐，挨着榻边的绣墩坐下，接过鸳鸯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才道：

“老祖宗，孙媳妇刚在外头听小厮给你汇报说是林姑爷和珩玉大兄弟已经回京了？这事可是真的？”

贾母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点点头“嗯，刚得了信儿，今一早到的码头，这会已经入府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熙凤一拍手，脸上的笑容更盛，“林妹妹在府里这些日子，嘴上不说，心里头不定多惦记家里人呢。这会子知道父兄回来了，保管高兴得睡不着觉。”

王熙凤问道：“老祖宗，要不我这就打发人去沁芳院，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去？”

她正说着，一旁侍立的鸳鸯笑道：“二奶奶别急，刚紫鹃姑娘过来给我送新做的帕子，恰好赶上小厮来给老祖宗回禀这消息，想来这会子，她早跑回沁芳院报喜去了。”

王熙凤闻言，挑眉笑道：“哟，那丫头倒是机灵，比咱们都快一步。”

贾母听着她们说话，笑了笑道：“玉儿这孩子，自入了府后这都多久跟他父亲没见了，心里头不定多盼着呢。如今他们回来了，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王熙凤顺着话头道：“可不是这个理。林姑爷在扬州当差辛苦，这趟回来，定要好好歇歇。老祖宗，您看要不要备些东西，给侯府送过去？也好表表咱们的心意。”

贾母沉吟片刻，道：“不急。如海刚回京，少不了要先入宫述职，家里头也得收拾收拾。等过几日他来拜访后，再说也不迟。”

沁芳院这边紫鹃踩着碎步走进屋内，黛玉正倚在窗边看《春秋》。

“姑娘！姑娘！”紫鹃跑得气喘吁吁，额角沁出细汗。

“林姑爷和大爷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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