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世界的侧目
莱茵兰的剧变,如同一块投入欧洲沉寂池塘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各国首都,在外交官和军政要员们的心中引发了不同程度的震动、算计与不安。
巴黎,法国陆军部
厚重的橡木门紧闭,挡住了外面的喧嚣。墙上巨幅的欧洲地图前,白发苍苍的贝当元帅双手背在身后,紧盯着莱茵兰地区,那里被人用红铅笔粗鲁地画上了一个醒目的圆圈。他手中的教鞭重重地点在科布伦茨的位置,发出“哒、哒”的闷响。
“先生们,”贝当元帅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忧虑,“我们刚刚赢得了战争,流干了整整一代人的鲜血,才将德国佬赶过莱茵河。而现在,就在河对岸,冒出来一个自称‘人民共和国’的玩意儿!这个韦格纳,是个什么人?一个布尔什维克化的德国雅各宾派!比威廉二世更危险!”
一位戴着单片眼镜的外交部官员优雅地翘着腿,语气却没那么激动:“元帅,您的担忧我们理解。但根据我们驻柏林武官的报告,韦格纳政权控制着大约两万人的武装,而且他们……颇得一些底层民众的支持。如果我们单独进行军事干预,代价会非常高昂,而且很可能被拖入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平叛战争。”
贝当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代价?难道要等到这颗红色的毒瘤扩散,让整个莱茵兰甚至巴伐利亚都染上布尔什维主义的瘟疫,那时我们再谈代价吗?我们必须行动!”
“行动,当然。”外交部官员不紧不慢地补充,“但必须在协约国框架内,尤其是要拉着英国人一起。而且,柏林那个艾伯特政府会怎么看?我们越过他们去攻击德国的‘一部分’,哪怕那是叛军,也会激起所有德国人的民族情绪,反而会巩固艾伯特的地位,甚至可能把柏林也推向莫斯科!元帅,我们需要的是极度警惕,但在达成一致前,只能是暂时观望。”
贝当元帅深吸一口气,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无奈地再次转向地图,死死盯着那片刺眼的红色,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烧穿。
伦敦,唐宁街10号
壁炉里的火焰发出噼啪的轻响,与窗外伦敦的浓雾相得益彰。首相劳合·乔治坐在舒适的扶手椅里,手里拿着一份关于莱茵兰的简报,嘴角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有趣的局面,不是吗?”他对坐在对面的外交大臣晃了晃文件,“一个红色的韦格纳在莱茵兰扯起了反旗,柏林的那个政府想必头疼得很。”
外交大臣谨慎地回应:“从我们的情报来看,韦格纳的纲领极具颠覆性,他若站稳脚跟,长远来看,对欧洲稳定并非好事。”
“长远?哦,我亲爱的朋友,政治首先要看眼前。”劳合·乔治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白厅街朦胧的景象,“一个分裂的、内斗的德国,难道不比一个统一的、渴望复仇的德国更符合大英帝国的利益吗?这个韦格纳,至少在眼下,完美地牵制了柏林,也让巴黎的那只高卢雄鸡坐立不安。这简直是我们大陆均势政策的意外之喜。”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当然,我们不能公开支持一个革命者,那太不体面了。但为什么要急着反对他呢?让他去消耗德国人的精力,去让法国人失眠吧。我们的立场很明确:密切监视,利用他牵制柏林和巴黎,但自身避免直接卷入。让欧洲大陆的这些家伙们先自己折腾去吧。”
华盛顿,白宫
威尔逊总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桌上并排放着的两份文件:一份是他的“十四点原则”演讲稿,强调民族自决和民主;另一份是情报机构关于莱茵兰“红色共和国”的紧急评估。
“上帝,这到底算怎么回事?”他对着自己的顾问,语气中充满了困惑与疲惫,“这个韦格纳,他反对柏林的那个旧帝国延续下来的政府,某种程度上,这可以被视为一种……‘自决’?他声称权力归于工农兵苏维埃,这听起来似乎也有点……‘民主’的影子?”
“总统先生,”一位资深顾问谨慎地提醒,“但他的手段是暴力革命,他的意识形态明显偏向莫斯科的布尔什维克主义。这与我们倡导的、基于法治和代议制的民主有本质区别。支持他,会让我们在国内和国际上背负‘支持暴乱’的恶名。”
另一位顾问补充道:“而且,欧洲的局势已经够复杂了。我们刚刚帮助他们结束了战争,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以便推行我们的战后秩序构想和商业利益。一个陷入内战的德国不符合我们的利益。”
威尔逊深深叹了口气,理想与现实在他脑中激烈交锋。他最终疲惫地挥了挥手:“那么,官方的立场就是:不予置评。告诉我们在柏林的代表,保持观察,但不要发表任何可能被误解为支持或鼓励的言论。我们将其视为欧洲内部事务。但愿……但愿这团乱麻不会烧得太旺,导致整个欧洲再次失控。”他的目光掠过“十四点原则”的文件,闪过一丝无奈,他最珍视的理想主义,在冰冷的地缘政治现实面前,又一次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就这样,在巴黎的焦虑、伦敦的算计和华盛顿的困惑中,韦格纳和他的红色莱茵兰,在惊动了世界的同时,也获得了一段宝贵而脆弱的喘息之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风暴的可能,但出于各自不同的利益考量,都暂时选择了按兵不动,静静地观望着莱茵河畔这场史无前例的社会实验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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