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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苏俄来客


柏林,人民宫一间重新布置过的会客室,取代了昔日的奢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朴素的、带有革命象征意义的庄重。然而,此刻房间内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到访的是以格里高利·叶夫谢耶维奇·季诺维也夫(注:时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地位崇高且以意识形态强硬著称)为首的苏俄代表团。

季诺维也夫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与韦格纳及其核心成员朴素的军装或便服形成对比。季诺维也夫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锐利的打量着眼前这位创造了奇迹的德国革命领袖。

“韦格纳主席同志,”季诺维也夫用流利的德语开场,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共产国际领导人特有的、仿佛在向群众演讲的腔调,

“我代表列宁同志、代表俄国共产党(布)和共产国际,向您和英勇的德国无产阶级,致以最热烈的兄弟般的祝贺!德意志人民共和国的建立,是世界帝国主义链条上最沉重的一击!我们终于在欧洲的心脏,拥有了最坚实的同志和盟友!”

韦格纳面带微笑,从容应对着:“感谢您远道而来,季诺维也夫同志。俄国十月革命的炮声,曾经极大地鼓舞了我们。

德国革命的成功,离不开俄国同志的经验和精神支持。”韦格纳的回应得体,既表达了尊重,也隐晦地强调了德国革命的独特性和自主性。

随后的欢迎宴会上,这种政治上的微妙张力在韦格纳政府内部的不同态度中显现无遗。

亲近苏俄的一派,以罗莎·卢森堡、卡尔·李卜克内西以及部分早年深受俄国革命影响的左翼知识分子代表为核心,他们围绕在季诺维也夫身边,神情热切。

“季诺维也夫同志,”李卜克内西激动地说,“我们希望德国苏维埃的建设,能够充分借鉴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经验,避免官僚主义的滋生,真正实现无产阶级的直接民主!”

卢森堡虽然保持着她特有的冷静,但也表示:

“我们相信,在共产国际的框架下,两国革命者能够进行坦诚的、同志式的交流,共同探索通向社会主义的正确道路,尤其是在如何处理革命民主与集中效率的关系上。”

卢森堡的话语中,隐含着对韦格纳近期政策倾向的某种忧虑,并希望借助莫斯科的理论权威来施加影响。

季诺维也夫对此显然十分受用,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阐述着“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和“世界革命”的必然性,话语中不时透露出“老大哥”对“新同志”进行指导和帮助的意味。

然而,在宴会的另一端,韦格纳的核心实干派则反应冷淡。

奥托·克朗茨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葡萄酒,与埃里希·贝格曼站在一起,冷眼看着那群热烈交谈的人。“哼,”克朗茨低声对贝格曼说,毫不掩饰他的不耐烦,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俄国人的经验?他们在泥泞里和白军拉锯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和帝国军队血战了!德国人的路是自己打出来的,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贝格曼则更为谨慎,他低声回应:“克朗茨同志,话虽如此,但俄国的支持在打破外交孤立和获取某些资源方面,目前还是不可或缺的。”贝格曼作为前职业军官,更看重国与国现实之间的利害关系。

恩斯特·台尔曼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阴影处,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季诺维也夫和他的随员。内务委员的直觉本能的让台尔曼对任何外部势力抱有本能的警惕,尤其是这种试图从意识形态层面施加影响的“兄弟党”。

他低声对身边的助手吩咐:“记下所有与俄国人接触过于密切的我们的"同志"。”

正式的闭门会谈在宴会后举行,火花终于迸发出来。

季诺维也夫很快将话题引向核心:“韦格纳同志,共产国际认为,为了巩固革命成果,推动世界革命,德国的工农党应当尽快加入共产国际,并严格遵循国际的纲领和纪律。同时,在军事和经济领域,我们可以进行更深入的‘协调’,比如,德国先进的工业能力与俄国广阔的市场和资源结合,共同对抗资本主义包围……”

韦格纳静静地听着,直到季诺维也夫告一段落,韦格纳缓缓开口,语气平和但立场坚定:

“季诺维也夫同志,德国革命是在特定的民族土壤和历史条件下发生的。我们面临着与俄国截然不同的内部结构和历史包袱。因此,我们的道路、策略,必须基于德国的实际情况。”

韦格纳顿了顿,继续清晰地说道:

“加入共产国际,我们原则上欢迎,但必须是在平等、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德国的党,必须拥有根据本国情况制定政策的自主权。”

“至于经济军事合作,”韦格纳话锋一转,“我们当然乐于与苏俄发展互利共赢的伙伴关系。但‘协调’一词,容易引人误解。德意志人民共和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主权国家,她的军队和经济政策,首先服务于德国人民的利益和国家的安全与发展需要。”

韦格纳的回应,温和而坚定地挡回了季诺维也夫试图将德国纳入苏俄主导体系的意图。他强调了“民族特色”、“独立自主”和“主权”,这些词汇在强调“国际主义”和“世界革命”的季诺维也夫听来,无疑带有浓厚的“民族布尔什维克”异端色彩。

会谈在表面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但双方都清楚,意识形态的裂痕已经显现。季诺维也夫离开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会谈结束后,韦格纳和克朗茨,施密特等同志来到了会议室。门刚一关上,奥托·克朗茨猛地一拳砸在铺着地图的长桌上,震得上面的铅笔跳了起来。

“该死的俄国佬!”克朗茨低吼道,脖颈上的青筋都因愤怒而凸起,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是世界革命的教皇吗?跑到柏林来对我们指手画脚!什么‘协调’,什么‘遵循纪律’,我看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当他们的附庸,当他们在欧洲的看门狗!那个季诺维也夫,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恨不得……”

“奥托!”约翰·施密特出声制止了克朗茨更激烈的言辞,同时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口,“注意你的言辞。他们毕竟是……名义上的同志。”

“同志?我看是披着红色外衣的新沙皇!”克朗茨怒气未消,转向一直沉默着走到窗边的韦格纳,“主席同志,您也看到了!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平等的兄弟,而是一个听话的徒弟!我们流了那么多血,死了那么多兄弟,才打下了这个崭新的德国,难道就是为了换个主子吗?”

韦格纳望着窗外柏林渐渐亮起的灯火,缓缓转过身,脸上并没有克朗茨那样的激愤,反而带着一种平静,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笑容。

“看到了吗同志们?”韦格纳的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这就是现实。来自‘兄弟’的束缚,有时并不比来自敌人的压迫轻松多少。敌人明刀明枪,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兄弟’……他们会用理想、用主义、用‘国际义务’这些美好的词汇,编织成一张温柔的网,试图将我们牢牢捆住,让我们按照他们的节奏和蓝图起舞。”

韦格纳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扫过克朗茨和施密特。

“奥托,你的愤怒,我理解。我何尝不感到憋屈?”韦格纳先是安抚了克朗茨的情绪,认同了他的感受,“我们刚刚挣脱了凡尔赛的锁链,绝不能再套上莫斯科的缰绳。”

听到韦格纳明确的态度,克朗茨的怒气稍缓,但依旧梗着脖子:“那我们就该直接顶回去!告诉他们,德国的事,德国人自己说了算!”

“然后呢?”韦格纳反问,语气依旧平和,“立刻与莫斯科翻脸,让我们在面临英法封锁的同时,再增加一个强大的意识形态敌人?让蔡特金同志的外交努力付诸东流?让我们失去可能打破孤立的外交突破口?”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克朗茨哑口无言。施密特若有所思地接话:“主席同志的意思是……既要斗争,也要团结?既要借助苏俄同志的力量,又不能被他们主导?”

“没错!”韦格纳赞许地看了施密特一眼,“施密特同志,你抓住了关键。我们要借助苏俄同志的力量,但绝不能失去我们德国自己的方向和灵魂。”

韦格纳直起身,开始阐述他的对策,思路清晰而务实:

“第一,拖字诀。  对于加入共产国际和深度‘协调’的提议,不明确拒绝,但也不轻易答应。我们可以提出需要时间‘研究’、‘讨论’,需要‘征求广大基层苏维埃的意见’。用我们自己的民主程序,来抵消他们的外部压力。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第二,务实合作。  告诉希法亭和皮克同志,与俄国人的经济谈判要务实。我们需要他们的粮食、石油、某些稀有原料,可以用我们恢复生产的工业品、特别是他们急需的精密设备和化工产品来交换。但合作必须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核心技术和技术人员,必须严格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台尔曼同志的内务部要在这方面加强监督。”

“第三,独立建军。克朗茨同志,这一点尤为重要。”韦格纳看向克朗茨,“我们的军事改革必须加速,尽快完成五个主力军的整编和思想统一。要让我们的人民革命军从上到下都明白,他们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德意志人民共和国,而不是任何的‘世界革命中心’。只有我们自身足够强大和团结,才有底气对任何不合理的要求说‘不’。”

“第四,灵活外交。  克拉拉·蔡特金同志可以继续与莫斯科保持热络,宣扬‘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这在外交上对我们有利。但同时,我们也要秘密尝试其他渠道,比如通过中立国,向伦敦甚至华盛顿传递一些谨慎的、愿意讨论某些领域合作的信号。要让莫斯科知道,我们并非只有他们一个选择。”

韦格纳的策略,既有原则的坚定性,又有手段的灵活性,既利用了苏俄这面旗帜的掩护,又时刻警惕着不被其同化。

克朗茨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中的郁气散了大半,有些惭愧地对韦格纳说:“主席同志,是我太冲动了。您看得远,想得周全。”

韦格纳走过去,再次拍了拍这位老战友坚实的肩膀,语气温和而坚定:“奥托,你对党和国家的忠诚和勇猛,是我们共和国最宝贵的财富。愤怒是应该的,但我们要把愤怒转化为建设国家、强大自身的力量,而不是徒劳地咆哮。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让德意志人民过上好日子,让我们的共和国屹立不倒。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耐心,更需要智慧。”

韦格纳又看向施密特:“施密特同志,思想战线的工作很重要。要引导舆论,既要宣传与苏俄的兄弟友谊,也要潜移默化地强调我们德国道路的独特性和独立性。这个宣传之间的尺度,你要把握好。”

“是,主席同志,我明白。”施密特郑重点头。

房间内的紧张气氛终于缓和下来。韦格纳用他卓越的政治智慧和安抚手段,再次将核心团队凝聚在一起,并为他们应对来自“红色兄弟”的挑战,指明了一条清晰而坚定的道路。窗外,柏林的夜晚宁静而充满希望,而在这间办公室里,守护这希望的战略,正在冷静地布局。

而在柏林另一处住所,季诺维也夫正在向莫斯科发回密电,其中写道:“……韦格纳是一位卓越的战术家,但其在理论上存在危险的民族主义倾向和对集中纪律的轻视……必须加强对德国党内健康力量的支持和引导……”

红色的柏林,在欢迎红色莫斯科来客的同时,也悄然拉响了一场关于革命领导权与道路选择的无形斗争的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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