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美队的疑惑

复仇者联盟临时总部（由斯塔克大厦改造），清晨。

史蒂夫·罗杰斯结束了他雷打不动的晨间训练，汗水浸湿了他灰色的训练背心，勾勒出依旧堪称人类巅峰的肌肉线条。他用毛巾擦拭着脖颈，走向公共休息区，准备补充水分和能量。

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早间新闻正在播放。画面切换间，一个醒目的蓝色徽标——英雄协会的盾牌与星辰橄榄枝——再次映入他的眼帘。紧接着，是沙人操控沙暴吞噬机甲的片段，静心师用一个“静”字平息混乱的剪辑，以及协会后勤部队高效清理战场的画面。新闻主播用略带亢奋的语调报道着这个新兴组织如何“专业化”、“高效率”地处理着城市中日益频发的超常事件。

史蒂夫拿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与其说是反对，不如说是深深的困惑。

“英雄……协会？”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要从中品出什么特别的含义。这个词组对他而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和……制度化的冰冷。

在他的认知里，“英雄”这个词，承载着太多的重量。它代表着在黑暗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气，代表着为信念和他人牺牲的无畏，代表着一种超越了个人利益、源于内心最纯粹正义感的召唤。这是他亲身经历并为之奋战的一切。巴奇咆哮突击队的兄弟们，咆哮着冲向九头蛇的阵地时，谁想过薪酬和医保？他驾驶着满载核弹的飞机冲向冰原时，谁和他提过退休养老计划？

而现在，这个名为威尔逊·菲斯克的男人，这个他隐约感觉背景并不简单的“企业家”，却将“英雄”与“协会”、“职业”、“五险一金”这些词汇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并试图将其推广成为一种被社会广泛接受的……行业标准？

这与他根深蒂固的信念，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队长，你也看到那个新闻了？”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山姆·威尔逊，猎鹰，端着咖啡走了过来，目光也落在屏幕上，“挺火的，现在到处都在讨论这个‘英雄协会’。”

“山姆，”史蒂夫转过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困惑，“你怎么看？将英雄行为……职业化？”

山姆耸了耸肩，喝了一口咖啡：“说实话，队长，有点复杂。从好的方面说，这似乎能让那些有能力又愿意帮忙的人，没有后顾之忧地去行动。你我都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斯塔克那样有钱，或者像你……嗯，像你这样。”他巧妙地避开了“被冰封七十年”这个敏感词。

“但是？”史蒂夫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但是，”山姆放下咖啡杯，表情认真了一些，“总觉得哪里不对。‘英雄’变成一份领薪水的工作？那它的内核会不会变味？当拯救他人成为一种绩效考核，当行侠仗义需要计算积分和奖励……那份最初的、最纯粹的动力，还会在吗？我担心这会催生出一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不是真正的英雄。”

这正是史蒂夫心中隐约不安，却无法如此清晰表达出来的疑虑。他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个蓝色的徽标。

“而且，这个菲斯克……”山姆压低了声音，“神盾局的档案对他可不怎么友好。一个有着那样背景的人，突然摇身一变，要成为所有英雄的‘老板’？这听起来就像……就像……”他寻找着合适的比喻。

“就像有人试图将战场上士兵的荣誉感，替换成雇佣兵的合同条款。”史蒂夫低沉地接上了他的话，语气沉重。

“对！就是这个感觉！”山姆一拍大腿，“队长，还是你会总结。”

正在这时，托尼·斯塔克穿着一身骚包的定制西装，嘴里叼着一块甜甜圈，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显然刚刚结束（或者中断）了他的通宵研发。

“哟，老兵和鸟人在讨论什么严肃话题呢？”他含糊不清地说道，目光扫过屏幕，立刻明白了，“哦，又是在说那个金并和他的‘超能力者人力资源公司’啊？”

他的语气充满了标志性的斯塔克式嘲讽。

“托尼，”史蒂夫看向他，语气认真，“你认为他的理念，真的可行吗？对这个世界……是好事吗？”

托尼三两口吞下甜甜圈，拍了拍手上的糖屑，走到屏幕前，抱着手臂，用一种审视科技产品的目光看着协会的宣传画面。

“可行？从商业管理和技术整合的角度看，那家伙做得……该死的还不错。”托尼撇了撇嘴，似乎不太情愿承认这一点，“他那套任务发布系统，还有展现出的后勤技术，甚至那个能把人变成沙子的大家伙的短期成长曲线，都透着邪门的高效。”

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熟悉的、混合着骄傲与不屑的神情：“但是，罗杰斯，你问我是不是好事？我的答案依然是——不！”

他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胸口：“英雄是什么？是灵感！是突破！是独一无二的传奇！看看我，看看你！我们哪个是按照什么狗屁‘职业规范’培养出来的？是把我们塞进一个模子里，用KPI和规章制度敲打出来的吗？”

“他那套体系，或许能生产出合格的‘危机处理员’，但绝对造就不了真正的‘英雄’！”托尼的语气斩钉截铁，“它会把那些拥有非凡潜力的个体，变成流水线上的标准化产品，磨灭他们的个性，扼杀他们的创造力！想想看，如果当年有个什么‘协会’对我指手画脚，规定我必须在几点之前完成方舟反应堆的微型化，还会有钢铁侠吗？”

史蒂夫沉默地听着。托尼的观点虽然偏激，却也从另一个角度触及了他内心的担忧。他相信秩序和纪律的重要性，但也坚信人的精神、信念和自主性是不可替代的。

“我只是……不确定，托尼。”史蒂夫最终缓缓开口，目光深邃，“时代在变，威胁在变。或许应对的方式也需要改变。但他的这种方式……将守护他人的责任与物质的回报如此直接地挂钩，我无法轻易认同。”

他脑海中浮现出佩吉·卡特的身影，想起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们，为了一个共同的、崇高的目标，可以付出一切而无怨无悔。

“我们需要保持关注，史蒂夫。”一直沉默的娜塔莎·罗曼诺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她靠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眼神锐利，“金并不是单纯的慈善家。他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目的。这个‘英雄协会’，很可能只是他庞大计划的第一步。”

史蒂夫点了点头。作为美国队长，他经历过太多的阴谋与背叛。他对任何过于“完美”或“高效”的解决方案，都抱有天生的警惕。

新闻已经切换到了下一个话题，但那个蓝色的徽标和“英雄职业化”的理念，却如同投入史蒂夫·罗杰斯心湖的一块石头，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逐渐苏醒的城市。这座他曾经誓死保卫，如今却感到些许陌生的城市里，正有一股新的力量在崛起，用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重新定义着“英雄”与“责任”。

困惑，如同清晨的薄雾，笼罩在这位来自过去的战士心头。

他知道，他需要时间去观察，去理解这个新的时代，以及这个时代孕育出的，像“英雄协会”这样复杂而矛盾的新生事物。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有些核心的价值，比如勇气、牺牲和无私，永远不应该被明码标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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