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吕氏眼红了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给巍峨的皇城宫墙镀上了一层暖色。

东宫，暖阁内。

太子妃吕氏斜倚在贵妃榻上，手中捻着一方绣帕，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她刚刚从宫女口中听说了潭王府今日的热闹景象，先是那位新得宠的柳氏带回了前九州商会大总管的惊人遗产，紧接着，替潭王在海西经营多年的秦家兄弟也撤了回来，据说拉回来的金银财宝装了十几车。

“哼，真是好大的手笔！”吕氏将绣帕往旁边的小几上一丢，语气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酸意，“他老八倒是会聚财，先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现在又是海西那边的旧部，这金山银山地往潭王府搬，咱们东宫倒显得清冷了！”

她抬眼看向正坐在对面看书的太子朱标，声音拔高了几分：“太子爷，您听见没有？老八府里现在富得流油！咱们东宫呢？处处都要用钱，光是下面这些奴才的嚼用，还有允炆的开销，哪一样不是指着陛下那点俸禄？您说，这日子怎么过？”

朱标放下书卷，眉头微蹙，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孤知道了。可老八有钱，那是他的本事，与我们何干？”他心里清楚，吕氏又开始念叨了，每次听到其他王府得了什么好处，她总要抱怨一番。

“怎么不相干？”吕氏霍然坐直了身子，语气急切，“您是他大哥！他得了这么多好处，难道不该帮衬帮衬咱们？您就该多去潭王府走动走动，跟他提一提，让他匀一些宝贝出来，充实一下咱们东宫的库房！不然，等将来他去了两广就藩，山高皇帝远的，谁还会管咱们的死活？”她越说越觉得有理，声音也越发尖利。

朱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坚决：“不行！孤不能去！这些年，老八帮衬东宫的地方还少吗？无论是钱粮还是人情，孤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他得了些产业，孤怎好意思再上门去讨要？传出去，孤的脸面何在？朝臣们又该如何议论？”他想到那些御史言官的嘴脸，若是知道他这个太子去向弟弟“化缘”，不知会写出多少难听的奏章来。

“脸面？脸面能当饭吃吗？”吕氏急了，声音尖锐起来，“太子爷！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现在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东宫，是为了允炆！您看看这宫里上下，哪处不要打点？哪处不花钱？逢年过节，各宫各苑，哪个不得送礼？那些内侍宫女，哪个不要赏赐？还有允炆，请先生，买笔墨纸砚，将来成婚，哪样不要钱？再说了，老八那些钱财，来路未必都那么干净，他拿出来一部分孝敬您这个兄长，也是理所应当！”

朱标脸色一沉：“休要胡言！老八的产业是父皇默许的，岂容你随意揣测？父皇的心思，你难道不懂？”他语气加重，带着警告的意味。父皇对几个儿子的态度向来微妙，老八能有今日的局面，绝非仅仅是他个人的本事。

“我不管！”吕氏见朱标油盐不进，眼圈一红，竟带上了哭腔，“反正我是过不下去了！您要是不去，我就，我就……”她哽咽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陛下给的俸禄就那么多，下面的人嗷嗷待哺，库房里眼看就要见底了！允炆也渐渐大了，将来用钱的地方更多！您要是不替我们娘俩打算，我们可怎么活啊！难道真要看着允炆将来连个体面的婚礼都办不起吗？”

看着吕氏这般模样，朱标心中烦躁，却又生出几分不忍。他知道东宫的开销确实巨大，吕氏所言并非全是虚言。东宫属官众多，内侍宫女更是数不胜数，人情往来，迎来送往，处处都是花销。父皇给的俸禄虽不算少，但要维持太子储君的体面，确实捉襟见肘。只是，向弟弟开口要钱，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他身为储君，未来的皇帝，怎能如此行事？

“你……”朱标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容孤想想……”他心里盘算着，或许可以旁敲侧击一下，不必说得那么直白。

“还想什么呀！”吕氏立刻抓住机会，抹了把眼泪，凑近了几步，“您现在就该去！趁着他刚得了大笔钱财，心情正好，又是给他的人接风，气氛热络，说不定随手就给咱们了！您就说是去恭贺他，顺便看看那些海西带回来的稀罕物，到时候瞧见什么好的，略微表露点意思，他还能不明白？”

朱标一脸为难，正想再说些什么，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确实需要考虑东宫的用度，也需要考虑允炆的将来。

就在这时，一名东宫内侍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潭王府派人过来传话，说潭王殿下请您过府赴宴，为几位从海西归来的旧部接风洗尘。”

朱标闻言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还真是巧了。吕氏刚催着他去，老八的请帖就到了。他看了看吕氏，又看了看那名内侍，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更加为难。

吕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刚才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连忙追问那内侍：“请太子爷赴宴？可说了也请本宫？”她心想，若是自己也能去，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她自有办法让老八出点血。

内侍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太子妃娘娘，潭王府来人只说，请太子殿下过府一叙。”他垂着头，不敢看太子妃的脸色。

吕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转为失望和不甘。她看向朱标，带着几分委屈和埋怨：“太子爷您看！老八就是故意的！明知道咱们东宫……”她的话里充满了指责，好像朱标不去要钱，现在连带着她这个太子妃也被人看不起了。

“好了！”朱标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当着内侍的面，被吕氏如此抱怨，让他觉得颜面尽失。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内侍道：“回话给潭王府的人，就说孤知道了，稍后便至。”

“遵旨。”内侍躬身退下，脚步匆匆，仿佛怕被迁怒。

吕氏见朱标答应得如此干脆，又急又气：“太子爷！您就自己去？那咱们东宫的事……您刚才不是说想想吗？这送上门的机会……”

“孤自有分寸。”朱标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储君的威严，“老八请孤赴宴，是为了给他的人接风，孤身为兄长，理应到场。这是礼数。至于其他的事情，看情况再说。你在宫里好生待着，莫要多想。”

说完，他不再理会吕氏，径直迈步向外走去，留下吕氏一人在暖阁中，气得脸色发白，却又无可奈何。她看着朱标离去的背影，用力绞着手中的绣帕，指节都泛白了，心中暗恨：这老八，真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太子妃放在眼里了！连带着太子爷，也变得这般硬气，竟敢甩脸子给她看！等将来允炆登基，看她怎么收拾这帮瞧不起他们母子的人！

朱标走出暖阁，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些许凉意，让他烦躁的心绪稍稍平复。去，还是要去。至于钱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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