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路遇水匪

离开那段险峻的山路之后，地势稍显平缓，但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这支庞大的队伍走得太过舒坦。连绵的秋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起初只是牛毛细雨，润湿了尘土，渐渐地，雨势越来越大，变成了瓢泼一般，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之中。

官道很快变得泥泞不堪，车轮深陷其中，发出沉重而艰难的吱嘎声。马蹄踩在烂泥里，每一步都带起浑浊的泥浆。行进的速度再次被迫放缓，原本每日能行进六七十里，如今能走上三四十里已是极限。

黑甲护卫们身上的铁甲被雨水冲刷，更显冰冷。雨水顺着盔甲的缝隙流淌，浸湿了里面的衣物，冰冷刺骨。但他们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被雨幕模糊了的四周，没有一丝懈怠。

马车内，气氛也有些沉闷。

徐妙锦靠在软垫上，脸色有些苍白。连日的颠簸和这阴冷潮湿的天气，让她有些吃不消。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小柿子，小家伙倒是安稳，只是偶尔皱皱小眉头。

“姐姐，喝口热姜茶吧，驱驱寒气。”柳如烟端着一个精致的小银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递给徐妙锦。

徐妙锦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下去，稍稍舒服了些。“多谢妹妹。”她看向窗外，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壁，“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柳如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是啊，这般下着，路怕是越来越难走了。”她顿了顿，又柔声道，“不过姐姐放心，王爷定有安排，外面的护卫们也都是精锐，不会有事的。”

陈氏坐在一旁，也有些忧心忡忡：“济儿这几日胃口都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气闹的。”

“太医看过了，说只是有些受了寒气，并无大碍，仔细调养便是。”柳如烟安慰道，“妹妹也放宽心。”

这时，车厢外传来朱梓的声音，隔着雨声显得有些沉闷。

“妙锦，如烟，里面还好吗？”

柳如烟连忙应道：“回王爷，我们都好，姐姐和济儿也安稳。”

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朱梓的脸露了出来。他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滑落，脸上却依旧平静。“路不好走，让你们受累了。”他的目光扫过车内，在徐妙锦略显憔悴的脸上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熟睡的儿子。

“王爷在外奔波才是辛苦。”徐妙锦勉强笑了笑，“我们坐在车里，已是好多了。”

朱梓点了点头：“嗯，前面不远就是庐州府地界了，过了庐州，便算真正进入南方腹地。我已经派人先行探路，看看前方是否有合适的歇脚之处。这雨太大，不宜长时间冒雨赶路。”

“一切听王爷安排。”徐妙锦轻声道。

朱梓放下车帘，雨声和车轮碾过泥泞的声音再次将车厢包裹。他催马向前，赵勇很快策马跟了上来，蓑衣下是同样被雨水打湿的盔甲。

“王爷，前方斥候回报，再往前三十里，便是巢湖。雨势太大，湖水恐有上涨，渡口未必安全。而且，巢湖水域辽阔，水匪众多，历来不太平。”赵勇的声音带着忧虑。

“巢湖水匪？”朱梓眉头微挑。他对这个地方有些印象，似乎是历代朝廷都头疼的区域。

“是，”赵勇点头，“尤其是这几年，朝廷精力多在北边和沿海，对内陆水域的清剿有所松懈，巢湖水匪越发猖獗。我们这么大的队伍，携带如此多的辎重，若是被他们盯上……”

朱梓沉默片刻，雨水敲打着他的斗笠。“让斥候再去探，查明渡口情况，以及附近是否有其他可供大队人马通行的道路或桥梁。另外，通知下去，全军保持最高戒备，刀不离手，弓上弦！”

“是！”赵勇领命而去。

朱梓望着前方被雨幕笼罩的道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看来，这南下的路途，果然不会平静。车轴断裂只是小麻烦，这连绵的秋雨和潜在的水匪，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并不惧怕水匪，他手下有四千六百名精锐护卫，足以应对任何规模的匪徒。但他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更不想与这些地方势力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暴露自己的实力。

最好的办法，是悄无声息地通过。

然而，天不遂人愿。

傍晚时分，队伍挣扎着来到巢湖岸边一处相对开阔的高地安营。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浑浊的湖水在风雨中翻腾，拍打着岸边，发出沉闷的咆哮。

派出去的斥候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王爷，”斥候浑身湿透，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渡口的船只都被收拢到了对岸，看守甚严。湖面风浪太大，根本无法渡船。属下沿湖岸探查了数十里，也未发现其他合适的桥梁或浅滩可以通过。”

“被收拢到对岸了？”朱梓眼神一凝，“是官府所为，还是……”

“看守渡口的人不像是官兵，倒像是……水寨的人。”斥候迟疑着回答。

朱梓明白了。看来，他们这支庞大的队伍，还是引起了巢湖水匪的注意。对方收拢船只，摆明了是不想让他们轻易过去，或许，还在打着其他的算盘。

赵勇在一旁沉声道：“王爷，看来对方是想逼我们与他们打交道。”

朱梓冷笑一声，雨水打湿了他的鬓角，眼神却越发冰冷：“想打本王的主意？他们也配？”

他站起身，走到营帐口，望着波涛汹涌的巢湖水面和对岸模糊的轮廓。“传令下去，今夜扎紧营盘，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营！加派双倍岗哨，严防偷袭！”

“是！”

雨夜中的巢湖岸边，潭王府的营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风雨飘摇中沉默矗立，散发着无声的威压。而湖对岸，以及那烟波浩渺的水域深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贪婪地注视着这块即将到嘴的肥肉。

一场风雨中的对峙，已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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