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与本尊有缘
“轰——！”
天地轰鸣未止，百花谷一众弟子仍瑟瑟发抖，如临末日。
就在这时——
一抹淡香袭来，如雪般的身影从谷底骤然升起，轻灵得如同一缕风，却带着破碎虚空般的速度，刹那挡在花悠悠身前。
“嗡——！”
青锋剑未落，却已寒意刺骨。
她跪下了。
一膝重重磕在剑气凝聚的地面上，发出骨骼相撞的闷响，细碎的石子四散飞溅。
云朵朵两手颤抖着握住那柄悬在空中的剑，只觉掌心如触熔岩，血液瞬间被蒸腾而出。
殷红的血，自她白皙如玉的手腕蜿蜒而下，染红了素白衣袖，如墨在雪地上洇开。
“百花谷谷主云朵朵……请……请前辈，高抬贵手……咳咳……”
她声音极轻，却带着一丝死志，话音未落，便是一口血从唇角喷出，在空中化作细雨飘落在青石之上，染红石缝，凄艳无比。
“娘！”
花悠悠凄声惊叫，挣扎欲起，却被云朵朵一记厉喝镇住：
“跪下！”
那眼神清冷如霜，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
花悠悠浑身一震，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被母亲训斥那般，泪水夺眶而出，却终究不敢再动，缓缓伏回地面，低下头去，任泪水滑落在掌心。
她的指节泛白，一次次地松开又紧握。
云朵朵没有再看女儿，只是半跪在剑前，双手还紧握着那柄不知何时已将她气机尽数压制的剑，眼神略显黯淡。
“前辈……”
她勉力仰起头，强撑着未昏过去的意识，脸上挤出一抹惨然的笑，“您可是……万剑山庄哪位不出世的长老？若……若是我百花谷哪里招惹了您，还请前辈明示。”
云朵朵低下头，语气越发卑微，眼神死死盯着李沐阳的靴尖，声音带着苦涩：
“悠悠这孩子年少无知，还请前辈勿怪，若是要责罚，请降在我一人身上。”
她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出，带着被风沙磨蚀过的疲惫和沉重。
她是真的怕了。
不是怕死。
而是怕百花谷真的就此覆灭。
三年前东洲秘境一役，云朵朵亲眼看着自己的道侣如何为了那一件上古灵器，笑着从背后刺入她心脉；看着曾经以“同道中人”相称的友门世家，为了争夺她所获机缘，将她追杀至濒死。
她终于明白，这世间从未有真正的“善缘”。
靠外人，不如靠己。
所以她苟活至今，一心想要把百花谷带出困境。
可眼前这个神秘剑修却以一剑断山，将她多年积累的根基几乎毁于一旦。
她真怕。
怕这片灵土、这些弟子，连同女儿，都葬在这一道剑光之下。
“我谷弟子年幼，若真惹恼了前辈……云朵朵愿赔上性命，求前辈息怒……”
云朵朵声音越发低，姿态越发卑微。
跪着的身躯轻轻颤抖，白发随风而舞，明明一副少女容颜，却如风中老松，风骨犹在，却将枯尽。
而李沐阳，此刻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是装酷。
是他真的吓了一跳。
“我艹……这剑威也太猛了吧……”
他心底泛起一丝冷汗。
他本想震慑一下，吓唬吓唬，结果八成功力一剑下去，把整座山劈成两半不说，那断峰的剑痕还在“吟”……
现在这女人跪在他面前抱剑求饶，他是真有点慌。
【您的化身体验时间剩余10秒】
一行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像个催命符。
“哎，不能露怯……”
李沐阳一咬牙，瞬间恢复高人风范，负手而立，清咳一声，冷声道：
“本尊弟子来买灵草，你那女儿竟开幻阵相困……本尊掐指一算，发现你百花谷与我剑有缘，便来了。”
云朵朵：“……”
她眼角一跳，这什么理由，有缘就要砍一刀？
并夕夕吗？
但人家是高人，她不敢问，只能陪笑：
“那……前辈今日，可算是结下此缘了？”
李沐阳微微一顿，张口便来：“缘，妙！妙不可言！就像砍了座山之后本尊心情好了……这，便是天意。”
云朵朵脸上的笑容一阵抽搐。
好一个天意。
她真想再喷一口血出来。
但她只能继续笑，继续跪，继续低头。
“嗯，本尊还有点事，便先行一步，那个是我弟子，请帮忙照看一二。以后本尊有空再来砍砍……呃不是……看看有没有更有缘的东西。”
说完这句。
时间到了。
李沐阳的身影一颤，化作点点流光，在空中炸成无数星芒，随风而散。
空中那漫天的威压也终于消失。
天空残留的星光尚未散去。
这可真是一剑惊九天，百花断山前。
云朵朵仍旧半跪在地，嘴角的血迹尚未拭去，耳边还回荡着那柄青锋剑划破虚空的鸣啸。
那不是寻常的剑鸣，那是一种……死亡在临近的警告，是来自高处的俯瞰，是凌驾众生的碾压。
化身。
只是一个化身，就强到这种地步？
她嘴唇发白，眼神惊惧，脑海中止不住地思索：
那若是本体亲临呢？
那一整座山就像腐朽的木板一般被斩成两段，山体断裂的切面光滑如镜，山顶的灵禽尚未落地，山底的草木仍在簌簌颤抖。
万剑山庄……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尊老怪物？！
一丁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情报网里从没记录过此人。
万剑山庄那些出名的长老她都认识，可她从来没听过这么一个连名字都说不出的强者，居然一剑就能震碎百花谷护山山体。
幸好……真的幸好……
她心中狠狠一抖。
今天悠悠只启动了第二层幻阵，还留了一线情面。
若是那孩子头脑一热，动用了第三层——那可是连元婴初期都会陷落的阵法！
若真在阵中重伤了那两位小女娃，那剑修老怪怕不是连整座百花谷都不愿多看一眼，直接一剑切成粉末撒进东海了。
越想，云朵朵越是心悸，体内本就未愈的暗伤此刻再也压不住，灵海翻涌，气血如崩。
天旋地转间，她身子一晃，几乎要向前栽倒。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及时从背后伸来，将她牢牢扶住。
“娘！您、您怎么样？”花悠悠声音颤抖，眼圈已经泛红，嘴唇抖个不停，看着母亲苍白如纸的脸，几乎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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