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避无可避
李沐阳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十足的不耐：
“叽里咕噜说这么多干嘛？打不打，不打我可走了。”
语气随意，却像是在荒漠中丢下一把火。
右手一抬，他手中未见真剑，仅有一缕剑意在腕侧流转。
那一缕细若发丝的光，在下一息蓦然暴涨！
轰——！
星河倒灌！
剑意宛如从天穹之上倾泻而下的银河，化作铺天盖地的银瀑，在天幕之上泼洒开来。
“飞流直下三千尺。”
苍穹之上，仿若传来某位仙人的朗笑。虚空中赫然显出一位白衣剑客虚影，长发飘然，一手持酒，一手握剑。
他仰头畅饮，一口烈酒化作火焰从唇角溢出——
下一瞬，火焰化为剑光，一剑斩落！
“疑似银河落九天！”
剑鸣如龙啸，仙音如云钟，天地随之震荡。
那一剑，已非凡尘之剑。
它携着星云万象、剑道本源之意，宛如银河倾塌、诸天坍缩，斩碎一切可见与不可见之物！
那一刻，七名瑶池洞虚全部动容。
“这剑……这剑绝非凡品！”
“天地剑胎？不，不是，这已经超出了常理！”
“退——！”
可剑光已落！
整片天空都在这一剑下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痕。
所有尝试躲避的人，在剑气范围内皆如水面之蚁，稍一挣扎，便被撕得粉碎。
七人中有三人当场横飞，坠地咳血，三人合力才堪堪挡下剑意余波，玉竹真人更是半边袖袍瞬间崩裂，面色惨白，脚步连退！
她骇然失声：“此人……不是洞虚！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剑势未息，李沐阳抬手收势。
四周风声俱寂，唯有无尽剑鸣仍在山门之间回响，像是无数飞剑尚未离去，仍在等待主人的一声令下，再斩下一波。
张孟平呆若木鸡。
他张张嘴，许久才低声道：
“若这世间真有绝世之剑——当如是也。”
他的声音微颤，不知是因剑意太过磅礴，还是因心底那从未有过的念头：若这人……真是我等新主……那也未尝不可。
李沐阳负手而立，风拂黑衣，他浑身剑意犹如潮水回荡，四周的弟子与长老仿佛看到了一柄横亘天地之间的巨剑——
剑光如潮，从九天垂落，宛若月华泻地，又似银河倒灌，无声无息地逼近。
没有破空之音，没有雷鸣电闪，甚至连风都仿佛被这剑意抽走，只剩一种冷静到极致、杀机四伏的肃杀气息，笼罩了整片天地。
玉竹真人猛然感到脊背发凉。
一种直觉攀上神经——躲不开了，这一剑，避无可避！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本命灵器“玉竹青扇”祭出，法力灌注间，大片翠竹倏然在她周围升腾而起，仿佛一座生机盎然的小世界倏地笼罩。
这正是她的压箱底之术——“青篱幻林”。
在此竹林中，她的气息、影像、灵力轨迹都会被彻底扰乱，就连大乘修士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精准锁定她的位置。
她从未被人强行逼到动用此术的地步。
但现在，她不得不赌。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自我安慰，这一剑所携带的剑意便已洒落在竹林之中。
那一道道宛若霜雪般柔和的月光，在掠过竹叶的瞬间，却如烈焰灼木，一节节翠绿竹节“咔嚓”“咔嚓”地断裂开来，转眼之间，偌大的幻林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连根拔起。
整座竹林如镜面般，被缓慢却无法抗拒地一点点剖开、剥落、瓦解。
“不对……不该是这样……”
玉竹真人面如死灰，满目骇然。她感受到的不是来自外力的压迫，而是一种彻底、无法匹敌的“碾压”——
她的剑意如苗，她的领域如泥，而对方的剑，却像是一柄凌驾在规则之上的天剑，根本不讲道理地劈开了一切她赖以生存的力量之源。
“拿出你们的防御灵器！”她回头厉喝，语气中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慌张与恐惧，“再不出手，我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竹林中几名长老面面相觑，皆神色凝重，明知不能违抗，只得纷纷将自己压箱底的灵器激发。
顷刻间，七道耀眼的灵光腾空而起，有龙吟铠，有五行金钟，有玄晶塔影，也有浮云琉璃盘，齐齐缀满竹林上空。
光辉交错，仿佛七座遮天蔽日的法宝同时升空，在这幽幽竹海中撑起了一片暂时的希望。
但希望，在下一个呼吸就被撕裂。
那银白的剑光继续不疾不徐地落下——就像一位不紧不慢的执行官，手持天法，逐一将这些不配存在的事物一一抹除。
“怎么……怎么可能？”
有长老目睹自己的本命灵宝在剑光面前如同破布般炸裂，喉头一甜，已然喷血三尺。
玉竹真人牙关紧咬，双目通红。
她在心中飞速搜寻，寻找哪怕一点可以逆转乾坤的力量、可能性。
那一瞬，她终于想起了玉罗真人留给她的最后一物——一枚青色的种子。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只知道那位威压天下的大乘亲口交代：“生死之际，服下此物，或可转危为安。”
是机会，是毒药，她已顾不得。
但就在将那颗种子捏在指间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心悸突兀浮现，像是灵魂深处被冷风拂过，鸡皮疙瘩刹那炸起。
她迟疑了。
可那股对玉罗真人的信任终究压过了直觉，她抬手便将青种塞入口中。
青光在她体内瞬间炸开。
不是疗伤，也不是力量暴涨，而是——撕裂。
剧痛！
一种比元神抽离更可怖的痛楚在她全身蔓延开来，像是被千万只虫子同时啃噬骨髓，那青色种子在体内迅速生根，破开筋脉，穿透识海，开始吸食她的本源！
她甚至来不及尖叫。
“真人……你……”她只是低喃了一句，便仰头喷出一口浓稠的暗血。
而她身后几位长老见状，以为她正在“激发底牌”，毫不犹豫地也各自吞下自己掌中的青种。
可这一吞——
便是噩梦的开始。
一时间，竹林中七人齐齐喷血，面容苍白如纸，气息飞快崩解，有人甚至在顷刻间便倒地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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