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诸位可曾后悔？

大周，上京。

随着大周皇室和上京世家的矛盾愈加尖锐起来，整个上京都陷入一种风声鹤唳的状态。这种矛盾影响不到上京的底层百姓，但只要是个人，都能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意味。

封斯年回到封家之后，坚持这一次上京的斗争不去站队。即便两不相帮，就是两相得罪，也好过彻底得罪死一方。以如今封家的地位和体量，即便两不相帮，也不会有什么事。最多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是站错了队，是真的有可能会被灭亡的。

事实上，这也是上京城许多大家族的想法。以前世家势大的时候，那没的说，他们是坚定的世家拥护者。大周皇族强盛时，他们就是皇权最坚定的捍卫者。

但眼下双方局势不明朗，谁也难说最后会是谁占上风。

那么观望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选择朋友的时候，也选择了敌人。而无论谁胜出，他们或许得不到好处，但不会有什么坏处。

只是，封家不一样，封家是大周皇族扶持起来的。曾经获得过什么，就要在日后成倍的汇报回去。封家可以选择不站队皇族那边，但需要一个足够的理由，因为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封斯年给不出这样的理由，封家也并不想冒险。

“世上任何馈赠，都是有价格的。从来都没有免费的东西，斯年，这一点你应该早就明白。”封家的族老说道。

封家经营武市钱庄，在大周的影响力非常。随着封家的彻底倒向，封家主导的商业体系下，许多力量纷纷向着皇族倒去。明争暗斗持续在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每个角落。

最终，一切矛盾诉诸于武力。

世家决定联合在一块夺权。

“今日的大周，已然不是昔日的大周了。整个荒州在大周的治理下残破不堪，皇族已经不配得到拥护。我们依旧拥护天子，但天子的身边，不再需要那些皇族的庸才们看。”

皇族则是斥责世家大逆不道，犯上作乱。

二者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再通过言语来表达，强者的厮杀发生在上京的每一个角落。

力量，才是一切权利来源的根本。

本来，世家在顶层力量方面，是占据优势的。但谁也不会想到，上京城外的那一战，会给三大世家带来这样那样的大的损失。

顶层力量的博弈一下子不再占据优势，皇族也是瞅准了这个机会，这才一鼓作气开始夺权。

并在接下来的博弈中，始终占据上风。

即便抛开神火境和圣兵层面的力量，三大世家的天基炮

钟家大院，三大世家主事人汇聚在一块。原本因为上京那件事，林家和洛家都对钟家颇有微词，但突发的局势，还是让他们不得不站到一块去。

“你们钟家的那位老祖怎么样？”

“一回来便闭关入禁地，没有任何指示。你们林家和洛家呢？”

“都是一样。”

三家话事人眉头紧锁，实在是情况不容乐观。为了对付极道宗，三家顶层势力损伤太多，纵然三家底蕴深厚，禁地沉睡着众多老祖宗。

但在那些老祖宗眼中，除非家族灭亡，否则没有什么事比他们跨出最后一步重要。

这也直接导致身为世家之首的三大家族，在这次政治斗争中落后。

“还有封家加入其中，当初封家崛起的时候，就应该将封家摁死。现在尾大不掉，反而成为了心腹大患。”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当初坐视封家崛起，也是想要稳一手宗室，让他们不至于狗急跳墙。谁会想到有今日，封家反而成为其中重要的一方了。”

三位世家主事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有些头疼。

“向极道宗服软吧，先把钟河他们换回来。”钟家家主提议道。

是的，三大世家的封王强者，现在还被关在极道宗。三大世家一直不想低头服软，向极道宗妥协。只要他们一日没低头，当日的那场战斗，他们依旧站在大义的一方。

无论整个联盟是不是他们策划，沧澜教是被他们灭的，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吞天魔体是存在的，他们打着消灭吞天魔体这个隐患，就是大义。

这也是三大世家一直不愿意低头，宁愿自家顶梁柱被关押在极道宗。因为只要有这个大义在，三大世家就还能在这件事上，去找极道宗的麻烦。

而在三大世家的预料中，压服极道宗不会是什么很难的事。即便有上京城那一战，他们仍旧是这么想。他们有太多太多的手段，一个大势力也不是一个人可以撑起来的。

但是上京那一战之后，三大世家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皇族却突然发难，世家一方之所以如此难受，也是因为自家的法相境王者都不在。

林家家主同意这个提议，“我们现在主要的精力，不是在极道宗身上了。而是在上京！”

洛家家主发出质疑，“可是，即便对极道宗服软，也不能改变当下的处境啊！”

“那就去找人皇宫！我们的事，人皇宫要负责任。”

但钟家家主话是这样说，但他自己也只是说说，林家洛家也只是听听。谁都知道，人皇宫不插手尘世之事，人皇宫对极道之主下死手，也只是让他们出手。

“三位说的对，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我人皇宫确实有一定的责任。”

一个身影走近，对着三位家主说道。

————

南宫淼行走在上京的街道，路上行人神色匆匆，各有忙碌。南宫淼有些奇怪，“似乎相比我上次前来，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般若走在她身边，闻言不在意的说道，“这里可是大周上京，荒州首都，能有什么事情。”

南宫淼闻言眉头皱起，片刻后还是舒缓下来。

来之前，封家告诫过南宫淼，上京正在发生政治斗争。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但这毕竟是大周上层的事情，南宫淼并不认为那样的事情能影响到自己，现在看来，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

南宫淼伸出手，感受着上京这座威压荒州的巨兽，身上流动着躁动的气息。

“老师，这上京真的有我缺的三种异火？”南宫淼没忍住问道。

般若点点头，说道，“我很确定有。你四方家族的来历可不简单，你们的祖山中就有一道异火。当初实力弱，不好取。如今倒是可以试试了。”

“对你来说，就差这三道异火了。想要变强，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剩下三道异火收集。”

般若掰着指头算，“排名第二的极道天炎在七大古教之一的火神教，排名第四的玄阳仙火在玄阳谷。这些天下闻名的异火都早就被找到，想办法去弄就是。就是排名第三的天光妖火没有踪迹，不出意外，就在你四方家族的祖山。”

“若是将其全部收集，你就能直接尝试凝聚帝焱。以神火合道，即便你修为不够，也能帝焱短暂拥有神火境的战力。那可是至尊。”

说到这里，般若感叹了一声，“你师尊是真强，就那么不声不响的，几乎将异火收集完成。有些异火甚至在人族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没关系，这方便了你。”

般若画着饼，南宫淼却不为所动，“当初吸收玄火老师的玄玄不灭火，都是因为有他神火境的修为帮助。这前五的异火，有哪一个好收服的。都不说收服了，凝聚帝焱更是如同白日做梦一样的事情。”

天地间，有八大圣火。都是属于至高圣境层次的圣物，超脱尘世。找到任何一道，就能进行圣火成道。当然，前提是你能收服圣火。

而帝焱，作为融合天地间所有异火的存在，绝不弱于任何圣火。只是因为帝焱并不存在，它是融合之后的产物。否则世间便不是八大圣火，而是九大圣火了。

这样的存在，顺利代替神火成道。那是那么简单的事。

“就是因为困难，收益才大？没去尝试，如何知道不行？世上唯有平庸最简单，可谁愿意平庸呢？”般若嗤笑一声。

说着，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到了，眼前就是四方家族的祖山。

这里每年都会被四方家族举行祭祀，每十年还会举行一场大祭，以告慰祖先。南宫淼抬头高望，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胆怯。

“你确定这里有异火吗？还是还是排名前五的？”南宫淼问道。

“我确定有，不敢说确定是前五，但必然十分强大。只是我不确定是哪一道异火，说不定是你身上有的，所以你要退去吗？”

般若笑了笑，说道，“这里也是你南宫家的祖山，怎么，你真的打算以后不去了？”

南宫淼和四方家族闹翻，以后祖山的祭祀不再参与，祖山的秘境也不再探寻。

这不是南宫淼打算背弃先祖，而是知道四方家族中其他家族对南宫家的排斥，与其等他们将南宫家赶出去，倒不如自己先退出。

而退出，也是为了终有一日再回来。

只是很明显，在南宫淼看来，至少现在还不是她衣锦还乡的时候。

般若自然知道这些，先前的话只是说说而已，她笑了笑了，“去看看吧，时至今日，四方家族已经无人是你的对手。如何算不得衣锦还乡？”

“不论怎么说，四方家族都有你南宫家的一份。往上数，你们还都是同出一脉呢。”

“也不知道老师是胸有成竹，还是对这些不知情。我南宫淼可是极道宗主的亲传弟子，在上京这个地方这样晃，很危险的啊。”

“那小淼子你信不信，虽然封家的传送阵足够隐蔽，我也相信封家。但我们出现上京现身之后，三大世家就都已经收到了消息。”

南宫淼脸色顿时一变，那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她一路上都小心谨慎，生怕被发现。这会才知道，她早就被发现了。

般若却是哈哈哈笑了起来，“放心，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小淼子你在上京都会是安全的。他们不会动你，没有理由，也不会。”

般若笑眯眯的说道，很是自信。

南宫淼安静下来，仔细想想，也确实。这里可是上京，三大世家要动手，早就动手了。虽然南宫淼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事实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南宫淼深深吸了口气。

和预想中的重回祖山不同，和预想中花费的时间也不同。

南宫淼从祖山山脚下拾级而上，般若跟在她后面。有四方家族的族人看到了她，却一个个眼神复杂。本来南宫淼都已经做好打上去的准备了，就像般若说的，这祖山本身就有她南宫家的一部分。

她当初可以放弃，自然也可能等到有一天，有资格了以后再重新回来。

力量，是解决这世上很多问题最直接的手段。

如果还有一些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是你的态度太直接。只要在拥有力量的前提下，再裹上一层名为礼貌的表象，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出乎南宫淼意外，四方家族的族人只是一个个眼神复杂，却并没有谁出面阻止。

并且南宫淼发现，祖山上的人很多，堪比十年一次的大祭。然而今天实际上，连每年的祭祀之日都算不上。

南宫淼没有多想，缓步上台阶，越过四方家族的一个个族人。却在即将跨过山顶的时候，看到了其余三家的家主。包括北冥祝，东方夜，也都在。

“南宫烈倒是生了个好女儿，过去不愿承认，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东方家主东方雄轻声说道。

声音并不冰冷，反而透着一股亲近。

南宫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对这位东方家主这种明显示好的态度，感到诧异。却又没有太过诧异，因为这是必然的。

“谢东方家主称赞，只能说今日不同往日。我父亲也时常为我感到骄傲。”南宫淼笑了笑，礼貌回应。

态度并不冷硬，只是一句东方家主，还是拉开了距离。以往，南宫淼是喊东方家主的。

东方雄闻言，脸上神色平静。

南宫淼看了一眼，山顶，问道，“今日这般，是祖山来客人了吗？”

身为东方家主的东方雄，连同其他两位家主，带着一众族长，竟然只能在这里候着。那只能是有贵客莅临了。

东方雄点头，“是啊，大贵客。我等都无陪同的资格。”

他顿了顿，“不过，如果是贤侄的话。想必是能上去陪同的。”

这话里有些激将的意思，显然东方雄很希望南宫淼上去。难怪这一下向来固执的东方家主都低头了，原来是有事相求。南宫淼在心里转动着念头。

按理说，东方雄越是希望的，她就越是不应该去做。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南宫淼便抬脚向上走去。这里不单单是他东方家的祖山，也是她南宫家的。他们不能上，不敢上。不代表南宫淼不行。

般若走到这里，没有再跟着南宫淼上去。这里毕竟是四方家族的祖山。

只是，般若眼珠子一转，笑着看向东方雄几人，“我很好奇，时至今日，诸位心里可曾后悔？”

此言一出，众人皆寂。

片刻后，东方雄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好后悔的，一切都是命数。这不单单是我们的选择，也是南宫家的选择。”

命数？

般若笑了笑，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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