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四方家族的贵人

南宫淼走上山顶，一如过去一样的场景。先祖高大塑像耸立，像是将整座祖山踩在脚下。

而在先祖脚下，一个身穿白色武服的男子背身而立。

南宫淼正要上前，眼前的身影忽然在眼中变的厚重，高大。他的身躯，仿佛支撑起了天与地。南宫淼知道，这是彼此修为差距太大，导致的威压形成的错觉。

与此同时，南宫淼的肩上仿佛承载着一座大山，那是庞大的威压汇聚在了南宫淼身上。

属于神火境的威压。

这样的威压，南宫淼感受过许多次。如今的极道宗就有不少神火境的强者，南宫淼就曾在他们的威压下修炼。但从来没有那一股威压，让南宫淼感受到如此压力。

或许只有师尊出手，才能有这般的威势。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身穿白色武服的男子。至少也是师尊极道宗主那个层次的强者。

站在神火境顶峰的强者！

强横的威压压在南宫淼身上，她的双腿承受不住这股威压，不由自主的弯曲。

对方并没有恶意，这股威压也并没有针对她的意思。对方只是自然而然的站在那里，身上的气势便带动天地之威，倾泻而下。

南宫淼有些承受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身上覆盖的威压顿时明显减弱。

仿佛在说，只要退出去，就不会有任何事。

南宫淼咧嘴笑了笑，不退反进。这是我南宫家的祖山，他们不进来是他们的事。我却偏要进来，没道理我南宫家的祖山，却被一个外人不让进了。

于是，少女盯着恐怖的威压，俏脸上满是倔强的一步一步上前。

千年风吹雨打的青石板，南宫淼踩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并随着少女的一步步向前，脚印越来越深。只是，压在南宫淼身上的威压，始终保持着一个她能承受的程度。

不至于强到她无法承受，而是时刻处在一条边界线。只要她后退一步，这股威压就会骤然减弱。但少女就是倔强的不肯后退。

终于，南宫淼站在了身穿白衣武服男子的后面。

南宫淼说道，“前辈，晚辈来祭祖，不影响前辈吧？”

身穿白衣武服的男子转过身，中年模样，面容却是寻常。男子笑笑，“早就听说四方家族的后辈拜入极道宗，天赋非同寻常。我还只当是寻常，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

说话间，男子让开身体，对着南宫淼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身上的威压骤然消散，南宫淼大口喘了两口粗气。旋即不卑不亢的说道，“晚辈倒是听说过，祭拜自己先祖，还要获得他人首肯的。”

一边说着，南宫淼一边上前抽了三柱香，插在了先祖面前的香炉中。

那男子哈哈一笑，“你这小娃娃，倒是有几分凌厉，却是比下面那些家伙好上不少。”

他并没有因为南宫淼的态度而感到生气，反而对南宫淼勇于表达自身的不满，而感到高兴。

“不能说首肯，只是我和你先祖相识已久。时隔多年未见，骤然相见，难免感伤了些。所以更希望自己能单独和你们先祖相处，但若是有小娃娃你这样，硬是要进来，我也没有办法。”

他轻笑着解释。

南宫淼听完，心中却是掀起惊涛骇浪。少女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你和我先祖，是旧相识？”

但随即南宫淼便表示怀疑，“前辈，这可不是修为高就能胡说的。我家先祖可是跟随的高祖征战荒州的，那个年代的人，到今天基本都已经化作黄土。”

中年人依旧不恼，反而神色间露出些许惆怅，他看着四方家族的先祖石像，喟叹道，“是啊，故人一个个离去，都已化作黄土。你们先祖好歹还有你们这一脉，在传承香火。”

“更多的人，都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连名字都翻找不到。”

男子闭上眼，身上仿佛有种岁月流淌，最终将他遗落下来的感觉。

这种逼格太装了，南宫淼虽然觉得很离谱，却忍不住莫名信了几分。她看着男子，问道，“前辈你是？”

自接触起，南宫淼的态度过于随意。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以低位对高位来说，是冒犯。但男子很是欣赏，他笑着说道，“我的名字，叫罗山。”

很简单的一个名字。

然而南宫淼摇头，“没听说过。”

“不过我相信你是我先祖的故人了。”

主要也没什么相不相信的，对方足以横扫整个四方家族。就算是假的，最好也当成是真的。

“故人纷纷凋零，听过我的人在这个世上已经没剩多少了。你听过，反而是稀奇事了。”罗山摇摇头，并不在意。

“那说明前辈，要么寂寂无名，要么早已名动天下。看起来，前辈是后者。”南宫淼说道。

罗山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岁月滚滚而行，他像是旧时代的残党。而今身处新世界，举目繁华，入眼却尽是荒凉。

“你在收集异火，试图凝聚神火成道对吧。”罗山说道，“能收集如此多的异火，你身后那位极道之主，当真是了不得。”

南宫淼也不奇怪，对方能看穿自己身怀多种异火。只是心中还是下意识的小心谨慎了些许。

罗山伸出手，划开一道空间裂缝，示意南宫淼跟上后，便自己走了进去。南宫淼迟疑了一下，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是恐怖的热浪席卷而来。巨大的光亮充斥着眼前，南宫淼抬起手，眼中止不住的震惊，“这，这是什么？”

“圣火榜排名第七，幽冥绝焰。”

罗山撑起一道光幕，将自己和南宫淼遮蔽起来，但即便如此，南宫淼仍旧在这恐怖的热量下，感到难以承受。这股热量，仿佛并非直接作用于肉身，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

“幽冥，是传说中神魂栖息的地方。幽冥绝焰，便是作用于神魂的圣火。”罗山看向南宫淼，说道，“这是你先祖曾经找到的，他没能收服，便想着留给后人。”

南宫淼愣愣的看着这片空间的最中央，一簇幽蓝色的火焰轻轻摇曳。

这些没有任何道则，只有那朵蓝色的火焰位居中央。

般若没有说错，祖山确实藏有一道火焰。然而却并不是异火，而是位于异火之上，和帝焱同级的圣火，幽冥绝焰。

南宫淼看向罗山，眼中有些不解。

罗山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一声，解释道，“这圣火是你先祖所留，即是故人所留，我当然不会。圣火虽好，想要获得却也要看缘分。”

“你走的道路，需要收集各种天生地养之火，想必日后这道火焰，你若能收服，对你帮助很大。”

罗山看向南宫淼的眼神，有着期待。

话虽然说的好听，却也表明了，罗山只是带她来看看。本来也是，这种级别的火焰，若不是罗山顶在这里，南宫淼光是站在这里，看幽冥绝焰一眼，都足够化为飞灰了。

然而即便是罗山顶在前面，南宫淼也感觉灵魂在被灼烧。就在南宫淼支撑不住，要开口的时候，罗山一挥手，两人重新站在了四方家族的祖山山顶。

面前是先祖眺望远方的石像。

“幽冥绝焰是针对神魂的圣火，但反过来，若是用幽冥绝焰锻炼神魂，也会有着十足的功效。”

罗山解释道，“当年你家先祖杀戮无度，伤了天和，祸及子孙。之所以留下这幽冥绝焰，或许也是希望能帮助他的后代。算是为他自己做的一切事情的忏悔。”

“结果你家先祖藏的又隐秘，要等着你们这些后代自己去发现。”

罗山轻轻摇头失笑，仿佛他自己都感到无语。

“杀戮无度，伤天和？”南宫淼微微错愕，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道。

“是啊，当年跟随周武皇平定天下，将旧族赶出荒州。那时可谓是伐山破庙，连气运对撞都发生了好几次。涉及到了气运，一旦损伤，便是祸及子孙的事。”

说着，罗山一指点在南宫淼的眉心，于是在南宫淼的眼中，天下万物都有了不一样的色彩。这是罗山在用自己神火境的修为给南宫淼做眼。

而在南宫淼的眼中，祖山汇聚四方家族的气运。赤红色的气运冲天而起，是王侯之相。然而赤色的气运柱却有着大量的黑气缠绕其中，将赤色都遮掩。

所以这就是四方家族一直在衰弱的原因？

南宫淼摇摇头，“我想不是，先祖留着单纯就是他吸收不了。所以留着，后人若有缘法，便自行收服。若没有那么缘法，也不关他的事。”

“气运虽然玄奥，但气运只是影响。最终决定的还是自己，只是四方家族自己不争气罢了。”

南宫淼发表了不一样的见解。

罗山闻言，看向南宫淼的眼神微微哑然。随后他摇头，“我并不这么认为，不过或许你是对的。”

他顿了顿，看向南宫淼的眼神越发欣赏，只是眼神有些奇怪，像是透过南宫淼看向另一个人。

“走吧。”

他说道，“我在此地留了一道门，你日后神火成道之后，可来尝试收服幽冥绝焰。你先祖的众多后辈中，你是最有希望继承他遗产的了。空间就在石像内部，有了这道门，也就不用打碎你先祖的石像了。”

说话间，罗山抬脚向着山下走去。

南宫淼诧异的看着对方，其实她一直担心对方图谋什么。尤其是在看到幽冥绝焰之后，南宫淼更是多有提防。这么一位存在，自称先祖故友，却偏偏在先祖逝世多年之后，一副来缅怀的样子。

这种事谁能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

南宫淼自嘲一笑，“倒是我妄做小人之心了。”

南宫淼跟着下山，没办法，幽冥绝焰这会她看一眼，灵魂都得被焚烧殆尽。想要获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虽然圣火也是用于神火成道，执掌火焰权柄。

但这种事根本就不敢想象，她先祖当年纵横天下，都未曾降服。法相境怎么可能收服这种东西？

下了山顶，东方雄带着西门家和北冥家的家主，向罗山行礼。态度恭敬而前辈，“前辈一番祭拜，可有了却心中遗憾？”

罗山轻轻摇摇头，“你所求之事，我知晓，却无法满足你。”

东方雄闻言，脸上神色顿时有些着急，“前辈与先祖有故，难道要看着我等先祖的后辈灭亡吗？”

南宫淼在后面听了一会，才弄明白。

这位罗山前辈，乃是出身天武圣地的太上长老。是因为大周上京的变故，代表天武圣地态度前来上京，此番是顺便拜祭故友。

但他的到来，对于四方家族来说，可谓是紧急救星。

上京的局势如火如荼，皇族和世家的斗争，在更高层的眼里，只是权利的斗争。谁获胜，谁就掌握大周的权柄。但是对于四方家族来说，这种斗争的余波，都足够让整个家族灰飞烟灭！

上京有些家族可以自持势力强大，底蕴深厚，选择观望。毕竟当下世家确实弱势，不被选择才是正常。但对于四方家族来说，却不是这样。

四方家族是世家阵营，而且，没有观望的资格。

可以说，算得上传承久远。但无论是势力强大，还是底蕴深厚。四方家族都搭不上边，而这种斗争，是北冥祝身后的云天宗，甚至东方夜拜入的百花宗，都不够资格说在里面庇护谁的。

他们连插手都不敢，唯一能做的，有就是各自庇佑门下弟子。北冥祝和东方夜。

若罗山没出现前，这就是四方家族能接受的命运。大概率在这场斗争中灰飞烟灭，然后北冥祝和东方夜带着家族传承活下去，日后想办法重建家族。

但这样断代，本就缺少不少传承的家族，还能保有多少传承，那就天知道了。

但，罗山出现。

这位天武圣地的太上长老，有绝对的话语权，足以庇佑四方家族。更惊喜的是，他和四方家族的先祖有旧。

如今，只要他一点头，四方家族就足以在这种斗争中，稳如泰山。姬姓皇族不会来打压，世家也不会将四方家族视作弃子。

然而，罗山却并不愿意点头，他看向东方雄，和另外两位家主的眼神，都有些失望，“你们先祖曾经说过，所谓危机，同样也是机遇。是逆势而上的最好时机，然而你们却一心只寻求庇佑？”

东方雄低头，只是咬牙道，“求前辈垂怜。”

而北冥家的家主和西门家的家主只是苦笑，身后的北冥祝和东方夜都十分脸红。

这位东方家的家主向来固执，骄傲。总是沉溺于先祖的荣光，但于此家族危机之时，却也能放下身段，摒弃自尊和骄傲。南宫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夸他能屈能伸，还是嫌他没皮没脸。

“是不是觉得本座言过其实？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你们先祖就是这样崛起的，哪一位站在巅峰的强者，不是经历无数次向死而生，宁死亦不弯下自己的脊梁？”

罗山的眉头越皱越深，仿佛对这些故人的后辈十分看不上。

般若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好戏。

东方夜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说道，“前辈，我等自可以向死而生。了不起就是这一百来斤，可是家族的数千族人不行！他们不能也不应该，因为一场和自身不相关的斗争，被夷灭全族！”

对四方家族来说，这场斗争最不公平的地方就在这里。

谁输谁赢，和四方家族是没有关系的。但危机却是巨大的，动撵便是族灭的下场，然而四方家族没有拒绝的资格。

这就让东方夜无法接受，若是家族为了利益去放手一搏，用生命作赌注，拼一个未来也就罢了。但不是，四方家族只是一个炮灰。

炮灰是不能分蛋糕的，炮灰甚至连想活都不行。

北冥祝同样上前一步，诚恳地说道，“这场斗争，我们年轻人可以去拼。是死是活看本事，但请前辈庇佑族中老幼。”

罗山眯了眯眼，欣慰道，“还算是有两个有骨气的，但也只是有点骨气罢了，本座看不上。”

说完，罗山顿了顿，忽然侧身对身后的南宫淼说道，“小娃娃，本座对你印象不错。你觉得，该不该庇佑。”

般若闻言，脸上笑容更甚。冲着南宫淼打了个颜色，南宫淼微愣，看了一眼罗山的神情，便知道对方是认真的询问她。

这一瞬间，南宫淼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掌握了四方家族的生死存亡。

而东方雄等人的脸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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