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章 一个不留！

数日后，大秦各郡的郡试，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藏的紧张氛围中，正式拉开帷幕。

考场内外，戒备森严。

卫尉府的甲士与地方郡兵交错巡逻，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

而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酒肆的伙计、路边的摊贩，甚至墙角打盹的野狗旁偶尔经过的更夫，都有可能是罗网的眼睛，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一切。

开考的钟声敲响，学子们埋头奋笔疾书。

上党郡考场内，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趁着监考官转身的间隙，迅速从袖中抖落一粒米粒大小的蜡丸，正欲用指甲捻开，旁边一个埋头作答的考生突然重重咳嗽一声，那公子手一抖，蜡丸滚落在地。

他心头一慌，刚想弯腰去捡，两名身着便服，却目光锐利的汉子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一人按住他的肩膀，另一人则迅速捡起了地上的蜡丸。

“这位公子，随我等走一趟吧。”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几乎同时，在河东郡的考场，一名负责传递茶水的书吏，在经过某位世家子弟座位时，手指不经意地在桌案上敲击了三下。

那子弟会意，正准备在试卷某个特定位置做下标记，一只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险些将他骨头捏碎。

“考场舞弊，拿下！”一声低喝，几名潜伏的卫尉府士兵一拥而上，将那子弟和书吏一并拖拽出去，留下一片惊愕的目光。

类似的一幕，在各郡考场接连上演。

有试图用眼神传递暗号的，有在茅厕中交换纸条的，甚至还有人妄图买通巡逻的士兵，结果无一例外，都被罗网的密探和卫尉府的甲士当场抓获，雷厉风行，不留半点情面。

考场之内暗流汹涌，考场之外也同样不平静。

在从南阳郡押送试卷和考生名册前往郡守府的必经之路上，一支由郡兵护送的队伍，突然遭遇了一伙手持利刃、蒙着面巾的“盗匪”。

“留下东西，饶尔等不死！”为首的盗匪声音嘶哑，眼中凶光毕露。

押送的郡兵们故作慌乱，节节败退。

眼看那些“盗匪”就要冲到装载试卷的马车前，道路两旁的密林中，突然箭如雨下！

“噗！噗！噗！”

利箭穿透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所谓的“盗匪”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倒下一大片。

紧接着，章邯亲率一队卫尉府精锐，如猛虎下山般从林中杀出。

“一个不留！”章邯的声音冰冷，手中长剑挥舞，寒光闪烁。

这哪里是什么盗匪，分明就是世家豢养的死士和买通的地方豪强，妄图抢夺试卷，制造混乱。

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将闾早已料到他们会有此一招，章邯的伏兵，等候多时了。

一场短暂而血腥的剿杀之后，山道上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和遍地尸首，再无一个活口。

章邯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剑锋上的血迹，对着身后一名罗网密探点了点头。

而在各郡负责阅卷的官署之内，同样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东海郡，深夜的阅卷房内灯火通明。

一位年过半百，平日里以清廉著称的老吏，趁着无人注意，悄悄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试卷，试图与桌案上的一份寒门学子的答卷进行调换。

他的手微微颤抖，眼看就要得手，一只冰冷的手掌突然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刘主簿，深夜辛劳，这是在做什么？”张洪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平淡，却让那刘主簿魂飞魄散。

刘主簿面如死灰，手中的两份试卷散落在地。

几名罗网密探从阴影中走出，将他架起，并在他身上搜出了数额不菲的银票和几封尚未销毁的密信。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咸阳，监国府书房。

将闾看着各地汇总上来的密报，以及那些附带着影石记录的作弊、贿赂、抢劫的证据，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好，很好。”他放下竹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些世家，为了阻挠科举，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抢劫试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抬眼看向躬身立于一旁的张洪奎和刚刚从郡试巡查前线秘密返回的章邯。

“传令下去。”将闾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所有在郡试中抓获的作弊考生、行贿者、被收买的官吏以及参与抢劫的匪徒，即刻秘密押解回咸阳，交由廷尉府严审，务必深挖其幕后主使。”

“另外，”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章邯，“对于那些在此次郡试舞弊和破坏事件中，有确凿证据指向的世家旁支或管事，卫尉府配合罗网，即刻进行秘密抓捕。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记住，此事要快，要隐秘，不要惊动地方官府，更不要留下任何手尾。本殿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明白，大秦的天，还轮不到他们来翻。”

“遵命！”章邯与张洪奎齐声应道，眼中皆闪过一丝凛然。

那一夜，咸阳城郊的几处别院，以及大秦各郡县数十个平日里看似不起眼的府邸，悄无声息地被黑暗吞噬。

没有惨叫，没有喧哗，只有偶尔传出的几声闷哼，和风中飘散的、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味。

当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时，许多世家府邸的管事和一些旁系子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离奇失踪。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家族，此刻却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公鸡，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恐惧，在无声中蔓延。

他们伸向科举的那些触角，被将闾毫不留情地一一斩断，甚至连带着拔起了一部分腐烂的根须。

数日后，各地郡试成绩陆续张榜公布。

榜单之下，人头攒动。

与县试时不同，这一次，那些出身世家的子弟，名字大多沉在了榜单的末尾，甚至直接名落孙山。

而那些衣衫朴素，却眼神明亮的寒门学子，则一个个昂首挺胸，名字赫然列于榜单前列，熠熠生辉。

几家欢喜，几家愁。

那些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自家子弟多少能凭着家世在郡试中占些便宜的世家，看到这份榜单，如遭雷击。

他们精心策划的种种手段，不仅没有奏效，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带着家族中一些得力的管事和旁支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何府内，何老太爷看着下人抄录回来的榜单，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而那些通过郡试的寒门学子，则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他们知道，改变命运的机会，真的来了。

一场围绕科举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将闾再次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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