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章 西市偶遇，皇商雏形

咸阳西市，车水马龙，喧嚣鼎沸。

将闾换了一身月白锦绣常服，手中轻摇一柄湘妃竹扇，扮作游学归来的富家公子模样，身后跟着同样便装的王姚和张洪奎。

王姚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眼神更加警惕，而张洪奎则多了几分管事的干练。

几名顶尖的罗网高手，则如寻常仆役般，不远不近地散在四周。

“公子，四海楼到了。”

张洪奎微微躬身，引着将闾进了一间雅致的茶楼。

此地三教九流汇聚，更是咸阳商贾名流常来之所。

张洪奎早已打点妥当，今日那沈福会在此处与人洽谈生意。

雅间内，茶香袅袅。

未过一盏茶的功夫，楼下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名身着宝蓝色绸衫的年轻公子，在数名精干仆役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眉清目秀，顾盼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正是沈福。

他径直去了隔壁的雅间，与几位年长的掌柜模样的商人低声交谈起来。

将闾示意张洪奎不必声张，自己则凝神细听。

只听沈福的声音清晰传来：“……诸位掌柜，江南来的这批苏绣，成色固然上佳，但近来蜀锦大行其道，苏绣的价码若不稍作让步，怕是会积压。况且，从丹阳郡运至咸阳，水路迢迢，这其中的耗损与脚钱，也需算进去。依小侄之见，价钱再降半成，小侄便将这批货全数吃下，如何？”

几位老掌柜低声商议片刻，其中一人道：“沈公子果然快人快语，只是这半成……”

沈福微微一笑：“诸位前辈，小侄听闻，城南的李记绸缎庄，最近也放出风声，欲大批采买苏绣。他们的出价，想必诸位也有耳闻。小侄言尽于此，还望诸位前辈定夺。”

一番言语，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行情，又暗示了竞争，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

将闾暗自点头，这沈福不仅关注货物本身，对运输成本、市场需求变化，乃至竞争对手的动向都了如指掌，这份商业嗅觉，远超同龄人。

待隔壁的生意谈妥，几位老掌柜心满意足地离去，沈福正待起身，张洪奎已按照将闾的眼色，推门而入，拱手笑道：“这位可是沈公子当面？”

沈福见张洪奎气度沉稳，不似寻常人物，身后还跟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略感诧异，亦起身还礼：“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张洪奎笑道：“我家公子姓姜，初到咸阳，闻听沈公子在商界年轻有为，家中有几样新奇货物，欲寻一位有眼光、有实力的伙伴共同经营，不知沈公子可否赏光，过府一叙？”

“新奇货物？”沈福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见这“姜公子”气度不凡，随从也非等闲，心中微动，沉吟片刻，便欣然应允：“既是姜公子盛情，沈福岂敢推辞。”

片刻后，在一处罗网暗中控制的清幽宅邸内，将闾与沈福分宾主落座。

“沈公子，请用茶。”

将闾亲手为沈福斟上一杯清茶，又从一旁的锦盒中取出两样物事，轻轻推至沈福面前。

一件是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杯壁薄如蝉翼，在窗外透入的微光下，折射出七彩流光，巧夺天工。

另一件则是一只小巧的白玉碟，碟中盛着一撮洁白细腻的粉末，正是那提纯精炼的雪糖。

沈福的目光瞬间被那琉璃杯吸引，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入手温润，对着光线细细端详，不由得失声赞道：“此物……此物只应天上有！如此通透，如此精巧，莫非是传说中的西域火浣琉璃？”

将闾含笑不语，示意他再看那雪糖。

沈福用小银匙取了一点雪糖放入口中，双目陡然圆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何物？竟比上等蜂蜜还要甘甜醇厚，入口即化，毫无杂味！天！天物啊！”

他猛地抬头看向将闾，呼吸都有些急促：“姜公子，此二物若能量产，必将风靡天下，利润……利润不可估量！”

将闾微微一笑：“沈公子果然好眼力。不知依沈公子之见，此二物当如何经营？”

沈福此刻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中精光闪烁，闻言不假思索，侃侃而谈：“姜公子，依小侄之见，此琉璃杯，当走上层路线，专供王公贵胄、富商大贾。物以稀为贵，初期产量不必过高，当行‘饥饿’之法，吊足胃口，一器难求，方能彰显其珍贵。

待名声鹊起，再逐步放量，亦可制造不同品级，满足不同需求。至于这雪糖，更是妙用无穷！不仅可为富贵人家调味之用，更可入药，甚至……甚至可为贡品，献于宫中，以博圣上欢心！”

他越说越是兴奋：“此外，还需严防仿冒，打造独家字号。待关中市场稳固，便可徐图关外，乃至岭南、西域，其利之大，难以想象！”

将闾听着，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这沈福不仅有商业头脑，更有品牌意识和长远规划，确是可造之材。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之声。

“砰！”

的一声，雅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名满脸横肉，脖子上戴着粗大金链子的壮汉，领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泼皮无赖闯了进来，斜着眼睛打量着屋内的将闾和沈福，嘿嘿冷笑道：“哟，沈家的小公子也在这儿啊？听说您最近发了大财，兄弟们手头紧，特来向沈公子讨杯水酒钱。

这宅子可是咱们黑虎帮罩着的，在这儿谈生意，不给咱们黑虎帮上点供，怕是不合规矩吧？”

沈福眉头一皱，正要开口。

未等将闾示意，一直垂手立在将闾身后的王姚身形微动，张洪奎带来的两名罗网高手已如鬼魅般欺身而上。

只听“咔嚓”、“哎哟”几声惨叫，电光火石之间，那几个耀武扬威的泼皮无赖便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个个鼻青脸肿，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

为首那壮汉更是被王姚一脚踩在脸上，动弹不得，口中呜咽求饶。

其手法之干净利落，远非寻常家丁护院可比。

沈福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这位姜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身边的护卫，竟有如此骇人的身手！

将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微微一笑：“沈公子，些许宵小，扰了雅兴，不足挂齿。”

他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福，“朕……我这里，还有一桩更大的生意，关乎国计民生，利在千秋。这生意，风险不小，但若功成，便是泼天的富贵与荣耀，不知沈公子，是否有这个胆魄接手？”

沈福何等精明！

他早已从这位姜公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威严气势，以及方才那几乎脱口而出的“朕”字，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此刻听闻此言，心神剧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脑中一片轰鸣。

他猛地站起身，双腿一软，便要跪倒在地：“草……草民沈福，不知……”

将闾伸手虚扶一把，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沈公子不必多礼。”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初升的明月，“沈福，朕欲以这两样奇物为开端，集格物院之巧思，融天下商贾之智，开创一番前所未有之大秦皇商事业。此业，上为国库开源，下为万民创利。你，可愿为朕效力，执掌这泼天的富贵，成为这皇商事业的第一位掌舵人？”

月光洒在将闾年轻的脸庞上，映照出深邃而坚定的目光。

沈福只觉口干舌燥，心脏狂跳不止。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将因今日的抉择，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不仅仅是泼天的富贵，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以及……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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