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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眼镜奶奶


天刚蒙蒙亮,陈素娘就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忙活。铁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冒泡,她往窗台上的搪瓷缸里抓了把玉米面,和着温水搅成糊糊。晨光里飘着韭菜盒子的焦香,油锅滋滋响着,她却没舍得叫醒儿子——昨晚这孩子写作业到半夜,眼窝都泛青了。

家里很快热闹起来。大妹背着帆布书包往学校跑,辫梢上的红头绳一跳一跳;小妹蹲在门槛上系鞋带,歪歪扭扭打了三个死结;王建设往人造革公文包里塞了俩韭菜盒子,边啃边往厂区方向赶。铁门"咣当"一声合上时,屋檐下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啄食着地上掉落的饼渣。

王科宝是被收音机的电流声吵醒的。阳光斜斜地照在五斗柜的玻璃瓶上,里头的野菊花蔫头耷脑的。他掀开碎花被单,脚趾头碰到凉席的竹篾,激得他缩了缩腿。厨房铁锅里温着粥,搪瓷碗扣着个煎饼,边沿焦黄的部分已经发硬了。

"各位听众朋友,现在播报重要新闻......"收音机里的女声突然严肃起来。王科宝端着粥碗蹲在门槛上,筷子尖上的咸菜丝悬在半空。当听到"严厉打击投机倒把"几个字时,筷子"啪嗒"掉进碗里,溅起几滴米汤。

他想起上辈子在图书馆翻到的旧报纸。八二年的哲省大案像颗深水炸弹,炸出沿海地区无数暗流。那些倒腾低压电器的二道贩子,赚得比国营厂技术员还多,可最后......王科宝咽下最后一口粥,喉咙发紧。方军那双精明的眼睛突然在眼前晃,那家伙总爱说"撑死胆大的",可这次风头......

墙上的老挂钟敲了十下。王科宝套上件的确良衬衫,领口别着红星徽章。书包里装着汇款单和杂志目录,车钥匙在裤兜里叮当响。经过堂屋时,他顺手把收音机音量调大,新闻里正在说"改革开放要稳中求进"。

东门老桥的石板缝里长着青苔,自行车碾过去直打滑。张有根蹲在桥墩旁抽烟,花衬衫敞着三粒扣子,露出胸口纹的青龙。旁边几个混混拿石子打水漂,惊得河里的白鲦鱼直窜。

"有根哥。"王科宝单脚支地,车铃铛晃得叮铃响。桥洞下的鸭子扑棱着翅膀,搅起一圈圈涟漪。

穿花衬衫的胖子用肘子捅张有根:"这学生崽条子顺,弄去火车站扛包正合适。"他缺了颗门牙,说话漏风。

张有根霍地站起来,像座铁塔挡住阳光。他眯眼打量王科宝的新球鞋,突然伸手揪他衣领:"逃课?"烟草味混着隔夜酒气喷过来。

"学校考试周放假!"王科宝往后仰,车把手硌得腰眼生疼。桥那头卖麦芽糖的老头敲着铁片叮当响,糖稀的焦香飘过来。

张有根松了手,往地上啐了口痰:"滚蛋!"他转身踹了胖子一脚,"少他妈打学生主意。"几个混混哄笑着散开,惊飞了柳树上的知了。

邮局的绿色门帘泛着油光,王科宝在柜台前排队时数着墙上的宣传画。戴红领巾的孩子们捧着向日葵,玻璃柜台里摆着《少年科学》的样刊。轮到他的时候,穿藏蓝制服的大姐推了推圆框眼镜:"取款单和印章。"

钢印"咔哒"压在汇款单上,王科宝数着崭新的十元票子。纸币还带着油墨香,他想起上辈子第一次领工资的场景。那时自动取款机吐出的钞票,总沾着股塑料味儿。

"春生哥!"王科宝踮脚朝里间喊。铁门"吱呀"开了条缝,飘出浆糊和油墨的味道。春生顶着鸡窝头钻出来,制服扣子系错了位。

订阅单在玻璃柜台铺开,《儿童文学》《科学文艺》《少年文艺》的刊号整整齐齐。打算盘的严姐手指翻飞,算珠碰撞声像雨打芭蕉。春生从铁皮柜里掏出包大前门,烟盒上印着天安门的金边:"作家同志,下回来带你见识好东西。"他眨眨眼,露出被烟熏黄的牙。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能照见人影。麦乳精罐子摞成金字塔,铁皮盖上的金边在阳光下反光。售货员织着毛线头也不抬:"三块零五分,要工业券。"王科宝摸出准备好的票证,手指在玻璃上敲出笃笃声。

"败家玩意儿。"排队的老太太嘟囔。她篮子里躺着两棵蔫白菜,眼睛却盯着王科宝的网兜。麦乳精罐子沉甸甸的,红底金字的商标上印着戴白帽的挤奶工,笑得见牙不见眼。

车铃铛响过老桥时,张有根已经不在了。桥栏杆上留着半截烟头,过滤嘴被咬得稀烂。王科宝想起方才胖子说的"火车站扛包",车把猛地歪了一下。河面漂来片梧桐叶,打着旋儿沉下去。

家门虚掩着,阳光从门缝漏进来,照着八仙桌上的麦乳精罐子。王科宝撕开封口的锡纸,甜香立刻窜出来。铁勺碰着玻璃罐叮当响,他舀了满满三勺冲水,奶沫在搪瓷杯里打着转。

院墙外传来蹦跳的脚步声,小妹的塑料凉鞋啪嗒啪嗒响。"哥!"她像颗炮弹冲进来,辫子散了半边,手里攥着块化了的麦芽糖,"张嘴!"

王科宝瞥见她指甲缝里的泥,笑着往后躲。糖稀拉出金黄的丝,滴在水泥地上招来几只蚂蚁。大妹提着菜篮跟进来,芹菜叶上还挂着水珠:"哥,这得等妈回来......"

"拆都拆了。"王科宝晃了晃铁罐,褐色粉末沙沙响。他转身从碗柜掏出三个搪瓷缸,蓝边白底的杯身上印着"先进生产者"的红字。

厨房飘起奶香时,小妹趴在八仙桌上画字。麦乳精在玻璃罐里晃出漩涡,她伸出舌头舔罐口,鼻尖沾了褐色的粉末。大妹往杯子里兑热水,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咚响——那是姥姥给的及笄礼。

"烫!"王科宝拍开小妹偷摸杯子的手。阳光穿过老式窗棂,在水泥地上投出菱形的光斑。三杯麦乳精摆成三角形,热气袅袅升起,混着院里飘来的桂花香。

院门"吱呀"一声,陈素娘的布鞋底沾着菜市场的泥。她挎着竹篮愣在门口,鼻翼翕动:"这败家孩子......"话没说完,小妹已经举着杯子扑过来,奶渍在嘴角画了道胡子。

暮色漫上屋檐时,王家飘着麦乳精的甜香。王建设蘸着汤汁吃煎饼,听儿子讲邮局订杂志的事。大妹把铁罐锁进五斗柜,钥匙转了三圈。小妹趴在窗台上写作业,铅笔头在"香甜"后面画了个冒热气的杯子。

路灯亮起来时,王科宝擦着他的二八大杠。车链条泛着油光,飞轮转起来像踩着一串星星。他不知道,此刻火车站货场里,张有根正跟人谈"大生意",胖子缺了门牙的嘴咧着,手里攥着捆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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