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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野路子


煤炭厂东头的青砖平房院里飘着炝锅的葱花香,王建设正踩着板凳往门框上贴大红喜字,浆糊刷子抹得歪歪扭扭,惹得蹲在墙根抽烟的三姑父直咧嘴:"往左点!再往左点!"

二十几号人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穿海魂衫的泥瓦匠蹲在井台边磨瓦刀,铁器与青石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动。几个戴草帽的村里汉子正往板车上捆扎条凳,汗珠子顺着晒得黝黑的脊梁往下淌,在蓝布衫上洇出深色的云纹。八仙桌腿用粉笔写着"涧北村第三生产队"的字样,桌面上铺着印着牡丹花的塑料布,边角处还留着去年年夜饭烫出的焦痕。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炸响,惊得屋檐下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往丝瓜架上窜。穿开裆裤的娃娃们尖叫着涌向满地红纸屑,塑料凉鞋踩得煤渣路啪啪响。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扒拉哑炮,辫梢的红头绳被风吹得直晃悠,忽然从碎屑里翻出截没炸的炮仗,乐得蹦起来往裤兜里塞,惊得旁边啃骨头的土狗直呲牙。

王科宝蹬着二八大杠拐进巷口时,车铃铛撞在门框上"叮铃"一声脆响。后座的大妹攥着车架子直喊"慢点",小妹的书包带子缠在辐条上,急得直跺脚。院里飘来的炖肉香勾得人肠子打结,三轮车把手上拴着的红绸子被日头晒得褪了色,在风里飘得像面投降的小旗。车斗里还粘着几片白菜叶,显然是今早从公社菜站拉菜时蹭上的。

"爷爷!"小妹跳下车就往人堆里钻,辫子上的蝴蝶结差点刮到板车把手。王科宝支好车架,瞧见二叔歪在藤椅里冲他笑——那椅子扶手缠着厚厚的棉布,搁脚的横板被磨得油光发亮,漆皮剥落处露出深褐色的木纹。爷爷从兜里掏出红纸包时,手指头都在打颤,皱纹里嵌着的煤灰被阳光照得发亮,指甲缝还沾着早上劈柴留下的木屑。

三姑端着海碗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酱油渍:"科宝快来!"灶台下的柴火噼啪爆响,烧火洞里窜出的火苗舔着熏黑的砖墙,将墙面上"五谷丰登"的年画熏得焦黄。赵姨坐在竹椅上嗑瓜子,圆滚滚的身子把椅面压得吱呀响,脚边的葵花籽壳堆成个小山包。她伸手要往王科宝兜里塞炒花生,被陈素娘一笤帚拍开:"惯得他!"笤帚苗扫过灶台,惊飞了落在蒸笼盖上的绿豆蝇。

里屋的水泥地夯得溜光,阳光从糊着报纸的窗户缝漏进来,在暗红色的五斗柜上描出金线。大妹和小妹正盘腿坐在床沿翻花绳,尼龙绳在手指间绷成个六角星,绳结处还系着去年庙会买的玻璃珠。小萍缩在墙角的小板凳上,圆脸蛋憋得通红,手指头绞着碎花裙摆直打转,裙角沾着早上坐拖拉机时蹭的机油。

"接着!"王科宝从书包里掏出本《武林》杂志,书页间夹着的糖纸飘落在地。小妹"嗷"地扑过来抢,辫梢扫过搪瓷缸,惊得缸底趴着的绿豆蝇"嗡"地飞起,在光束里划出金线。窗外的知了突然噤了声,灶间传来菜刀剁在案板上的"咚咚"响,震得房梁上的蛛网簌簌直颤,落下的灰尘在光柱里跳着舞。

爷爷攥着王科宝的手在酒席间转悠,老茧磨得人掌心发痒。穿对襟褂的老舅公耳朵上别着半截铅笔,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少年:"涧北村头茬高粱抽穗那年,你爹还穿开裆裤呢......"话没说完被三姑父的劝酒声打断,瓷酒盅磕在铝盆沿上叮当作响,泼出的酒液在桌布上洇出深色地图。隔壁桌的村会计已经喝得两眼发直,正用筷子敲着碗沿唱梆子戏,调门高得能掀房瓦。

厨房里蒸汽缭绕,铁锅炖着的走地鸡咕嘟咕嘟冒泡。三姑抄起铁勺舀了勺浮油,顺势往王科宝嘴里塞了块鸡脖子。滚烫的肉汁烫得人直哈气,蒜香味顺着喉管往下窜,勾得胃里馋虫直打滚。陈素娘举着锅铲作势要打,油点子溅到灶王爷画像上,给神仙胡须添了几缕银丝,香炉里的供香烧出个弯弯的灰柱。

小萍终于被小妹拽到床沿,尼龙绳在她手指间缠成个死结。大妹憋着笑帮忙解套,腕上的银镯子碰出细碎清响,镯面上錾刻的莲花纹都磨平了边。王科宝翘着二郎腿翻杂志,书页里的李连杰正摆着白鹤亮翅的架势,窗棂投下的光斑恰好照在武当剑法的图解上,把"气沉丹田"四个铅字映得发亮。

院里的酒令声忽然拔高,王建设踩着条凳要唱梆子戏,军绿色裤腿沾着墙灰。三姑父抱着酒坛子晃悠,坛口封泥裂开条缝,高粱酒的醇香混着炸丸子的焦香在空气里打架。赵姨笑得前仰后合,竹椅"咔嚓"裂了条缝,惊得脚边的芦花鸡"咯咯"直叫,扑棱着翅膀撞翻了腌咸菜的陶缸。

夕阳把晾衣绳上的被单染成橘红色时,最后一盘红烧肉见了底。醉醺醺的汉子们开始往板车上摞碗碟,青花瓷碰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缺口处还粘着中午的饭粒。小妹和小萍蹲在井台边洗筷子,塑料盆里的肥皂泡飘到半空,映着晚霞碎成七彩的光,有个泡泡落在小萍鼻尖上,"啪"地炸开时惊得她直缩脖子。

王科宝帮着拾掇条凳,发现凳腿用粉笔写着"涧北村第三生产队"的字样。三姑父的鼾声从柴火堆后传来,怀里还搂着个空酒坛,坛底残留的酒液在粗布衫前襟洇出深色斑点。陈素娘往他脑门上拍凉毛巾,溅起的水珠惊飞了落在五斗柜顶的麻雀,那鸟儿扑棱着撞上糊窗户的报纸,把"农业学大寨"的标题撞出个窟窿。

夜色漫上来时,院角的夜来香悄悄绽开。王科宝躺在晾谷席上数星星,瓦缝里漏下的月光正好照在《武林》杂志的封面上,把"星火"的笔名映得泛银光。隔壁院传来评书声,单田芳的破锣嗓子讲着程咬金劫皇杠,惊堂木拍桌的动静震得窗纸簌簌发抖,糊窗的浆糊是新熬的,还带着麦麸的香气。

小妹蹑手蹑脚摸过来偷杂志,辫梢扫过草席发出沙沙响。王科宝闭眼装睡,听见大妹在里屋给二叔掖被角,银镯子碰在搪瓷杯上叮铃一声,暖水瓶里的开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远处铁轨传来火车汽笛的长鸣,惊醒了趴在门槛打盹的老黄狗,狗吠声混着更夫的梆子声,惊碎了满院月光,煤渣路上运煤车的轰鸣由远及近,震得晾衣绳上的工装裤直晃荡。

大妹轻手轻脚合上五斗柜抽屉,樟脑丸的气味混着旧棉絮的味道飘出来。小妹终于摸到杂志,蹑手蹑脚往外溜时踢翻了搪瓷盆,"咣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王科宝憋着笑翻了个身,听见三姑在厢房打呼噜,梦里还在念叨"火候到了该起锅",窗台上晾着的干辣椒被夜风吹得相互碰撞,在月光下投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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