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新旧掌门蜚蠊争
那王师弟做完这一切,捏着手里蜚蠊,撒开腿朝执事堂狂奔。
气喘吁吁冲到门口时,正被一名打坐的师兄拦下。
“何事喧哗!”
那师兄睁眼,满脸不悦。
“师兄!我有天大的功劳要上报!”
他将那只半死不活的蜚蠊往前一递。
那师兄闻言,上下打量了王师弟几眼,又瞧了瞧他手里那只确实比寻常蜚蠊大了不止一圈的黑虫,表情变得古怪。
“你小子消息够不灵通的。”
“啊?”
王师弟一愣。
师兄示意他凑近些。
“咱们这红枫谷,天已经变了。”
“你还不知道吧?那位威风八面的陈青云掌门,前些日子不知怎地,修为竟从元婴跌回了结丹初期,连掌门大位都丢了,如今成了个挂名的太上。”
“那……那现在谁是掌门?”
“还能有谁?”
那师兄撇了撇嘴,朝着主峰的方向努了努。
“咱们那位圣女陆昭昭。”
“她如今才是这红枫谷真正说一不二的主儿。”
王师弟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可这……跟我这只蜚蠊,有何干系?”
“干系可太大了!”
那师兄的语气,愈发神秘。
“陈长老如今虽退了位,却不知为何,对蜚蠊恨之入骨,下了死命令,要在整个宗门内外,遍撒绝虫散,见一只杀一只。”
“可咱们这位新上任的陆掌门,却又下了另一道密令。”
“说若是发现有成了精、能通人言的蜚蠊,不准伤,不准动,必须第一时间封锁周遭,上报于她!”
那师兄摊了摊手。
王师弟彻底懵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只小小的虫子,竟牵扯出这等宗门高层的博弈。
“所以你这只,会说话吗?”
王师弟冷汗刷地便下了。
“没…… 没有!”
“师兄戏言了!我…… 我只观其体硕,以为是异种,怎会思及这许多!”
他将蜚蠊往怀中一揣,转身便想溜。
“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一口气跑回自己那间破败草屋,反手便将门死死拴住。
人也杀了,功劳也没捞着,终究得想个法子上报给掌门的亲信。
他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那只蜚蠊。
没了。
那只关乎他身家性命的蜚蠊,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怎会……”
他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就在此时,他脖颈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奇痒。
那痒意来得蹊跷,不像是被蚊虫叮咬,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隔着皮肉,在他血管里爬。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挠。
可那痒意,却如同跗骨之蛆,越挠越深,越挠越钻心。
王师弟的视野,开始模糊。
屋子里的陈设,在他眼中旋转,化作一团混沌的色块。
下一刻。
他那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
只是那眼神,再也不属于这个面黄肌瘦的杂役弟子。
王师弟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他捏了捏拳头,感受着这具身体里那点微末的灵力,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又活过来了。”
虽然孱弱不堪,连炼气二层都不到。
但终究是一具能用的皮囊。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
玄匣半刻钟前便悬浮于丹田,重又建立起联系。
那头五阶老蚌的精华,正在匣内飞速炼化,反哺他的神魂。
而这玄青木骸蜂寄魂之术已臻夸张之境,血肉巢衣配着蜂子,竟硬生生完成了一次新衣夺舍,成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师傅师兄,我这就将红枫谷的杂役尽数吞噬,一想到此,我便欢喜得浑身颤抖。”
他确实在抖。
整个红枫谷,于他而言便是一座巨大的粮仓,此举既能报仇,亦能恢复修为。
最要紧的是,师门大仇眼看便要得报,虽暂不能敌筑基金丹,却也算慢慢复仇的一条路。
陈根生脸上的怪笑瞬间收敛,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模样。
“谁?”
他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执事堂办事,开门。”
陈根生慢吞吞地拉开门栓。
门口正是方才在执事堂门口,与王师弟搭话的那位。
“你小子跑得倒挺快。”
“师兄,您怎么来了?”
陈根生把头埋得更低了。
“还不是为你那点破事,方才人多眼杂,不好与你细说。”
“你那只蜚蠊,以后莫要再提了,更不准上报给任何人,尤其是掌门那边的人,听明白了么?”
“这是为何?”
那弟子冷笑一声。
“你当真以为,成精的蜚蠊是什么大功?”
“太上长老,也就是前陈掌门,最厌蜚蠊。”
“他说,世上从无会说话的蜚蠊,若有,便是妖言惑众的邪魔,见一个碾一个。”
“你把这事捅到陆掌门那,就是明着违逆太上长老,你一个杂役,有几颗脑袋够砍?”
陈根生听得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后怕。
那执事堂弟子见他这般上道,摸出一个小瓷瓶,随手丢在了桌上。
“你身为杂役,修行不易。这聚气丹,便算太上一派赠你,日后机灵些,少掺和闲事。”
陈根生连忙拿起那枚聚气丹,脸上堆着谄媚笑容,跟上去拍了拍师兄肩膀。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陈根生又嘻嘻笑了一声。
平平无奇的嘴突然裂开,嘴角直接咧到耳根,下颌骨脱臼,整个口腔化作深不见底的窟窿。
那执事堂弟子只觉后颈一紧,来不及回头,整个脑袋便被那张血盆大口吞了进去。
无头尸身晃了晃,软软倒在地上,腔子里喷出的血溅了陈根生一身。
陈根生喉头耸动,将那枚小小的聚气丹倒出,一并咽下。
又从玄匣中取出一滴灵蜜吞入,整个人便恢复到炼气巅峰之境。这突破毫无不适,反倒如水到渠成。
他思索片刻又觉有些招摇,便将那弟子的尸身也吃了,连地上的血迹都舔得干干净净。
一个清冷女声在门外响起。
“屋里的人,出来。”
陈根生慢吞吞拉开门栓。门口立着位月白弟子服的女子,身段窈窕,面容姣好。
“师姐。”
女子未瞧他,径直入了破败茅屋,嫌恶地扫了圈。
“你就是王师弟?”
“是,弟子王福。”
“方才执事堂李全,与你起过争执?”
“回师姐,没有。”
陈根生作受惊状,连连摆手。
“弟子胆小,哪敢与师兄争执。李师兄给了瓶丹药,说有急事便走了。”
说着摸出瓷瓶奉上。
女子未接。
“今日午后,你与另一名杂役在厨房后院当值,可发现异状?”
陈根生一脸茫然。
“后院如常,就地沟蜚蠊多些。”
女子眉微蹙。
“有不同寻常的?”
“蠊不都一个样么?”
“掌门有令,发现异种蜚蠊上报有重赏。”
女子道。
“你若能提供线索,我便做主调你入外门,免了杂役之苦。”
陈根生搓着手,面露犹豫与贪婪。
“师姐这么说,弟子好像想起点,师兄当时嘀咕,说发现了了不得的宝贝。”
女子眼一亮。
“他人在哪?”
“弟子不知。”
陈根生摇头如拨浪鼓。
“弟子饿了先回屋了。师兄说要去个地方发横财,还让莫声张,说太上长老与掌门都想要那宝贝蜚蠊,太上给的赏赐更多,献给他功劳更大。”
女子脸色难看到极点,咬牙转身便走。
陈根生恭送她至门口,见月白身影消失在拐角,脸上笑容才缓缓收敛。
一个两个,都有大病。为了只虫子,竟斗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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