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黄三道的家
吃过早饭，我们趁着天气还比较凉爽的时候，驱车一路向黄三道的老家驶去。
一路上黄三道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把身体蜷缩起来用帽子盖住脸不吱声。
终于在几个小时之后，过了一大段山路，到了山的另一边小村子里。
老年对我说这就是黄三道的老家，他之前来过几次，再往前车子开不进去，只能把车子停在村口。
我们从车上下来，看了一下，这个村子的规模不算大，可能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每家都是用土泥胚搭建的。
“这附近有没有超市，我们去买点东西，空手去总归不好。”
“小哥，那你得开车走个一百公里左右可能会有镇，那里有超市，这里肯定没有，小卖部倒是有。”
这时，黄三道也没有理我们，径直往前走，我和老年叫他他也不回头，无奈我们只能跟上他的步伐向前走去。
过了没一会，他走到一家也是用泥胚盖上的房子面前，房子有两层，有个大院子，院子的墙面都被风干了，露出大大小小的裂痕，仿佛用手一推就能倒下去似的，大门是简单的木门，每块木头之间的门缝都有一只手指那么宽。
来到院子中间，我环顾了一下，本来以为是个四合院，没想到面前就只有一间两层高的土坯房。
旁边有个旱厕，院子中堆满了干柴和一些枯枝树叶，有个中年男人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面抽着旱烟。
看到我们进来，中年男子连忙把手中的旱烟在鞋底蹭了蹭熄灭掉。
站起身来，把两只干枯黝黑的大手在他身上那深蓝色的上衣上蹭了蹭，向我伸来。
“你好你好，你是阿道的领导吧，欢迎欢迎。”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赶忙弯腰把手伸过去，“大叔，不好意思，本来该买点东西来的，一时间太匆忙了，没来得及。”
黄三道的父亲赶忙从屋里拿出三个马扎让我们坐下，我掏出烟递给他，他放在耳朵上，依旧是抽着自己手中的旱烟。
我坐在马扎上安静的抽着烟，一时间语塞。
本来是知道黄三道的家境不好，但是没想到会这样的窘迫，怪不得他一直不愿意带我们来，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内心是自卑的。
老年应该是和他父亲见过几次面，没有像我一样过多地拘束，就把我们这次来的目的说了一下。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在城里开了一家公司把他和黄三道叫过去一起去工作，也是和黄三道爷爷做的事情差不多，但是现在遇到点难事，所以过来打听一下。
我一边听着老年说的话，一边感慨到老年的情商。
等老年解释完，黄三道的父亲掐灭手中的烟，抬起头看看太阳，说道，“阿道爷爷的行当不好做啊，你们莫不怕亏空呦。”
老年笑道，“不怕不怕，这位小哥有本事的。”
听到这里，黄三道的父亲站起身，“日头不早了，我去借一些饭菜来，我们边吃边谈。”
说罢黄三道和他父亲一同走了出去，我就问老年，“为什么要借一些饭菜。”
“因为穷啊，小哥，有重要的客人来，他们就会东拼西凑的去各家各户借一些好饭菜招待我们。”老年摇摇头说。
“那我们这次来不是给他们添麻烦吗。”
“所以三道不愿意来，但是事情还要解决，好不容易我们有些眉目。”
眼看着太阳落下了山，黄三道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和老年推开里面的房门准备进去等，因为院子里的蚊子实在有点多，有些坐不住了。
里屋的门也年代久远，吱啦作响，我看到他们那泛黄的饭桌上摆放着一碗白稀饭还没有喝完。
说是白稀饭但是碗中的白米饭仅仅只有一点，都是米水比较多，连咸菜都没有。
我看到这里摇摇头，想想自己过得什么生活，为什么还要强迫黄三道让他带我们来他家。
这时我想到一件事情，看向老年，“对了，大黄的母亲呢，出去农忙了吗。”
“我也不清楚，我从来没有见过，我觉得可能不在了，这么多年三道没提，我也没敢问。”
头顶的灯泡就像萤火虫一样，基本上相当于看不见的状态。
屋里又闷又热，也没有电风扇，我的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我起身想找能扇风的东西，就忽然听到二楼传来一声碗打碎的声音。
老年也被吓得一激灵，连忙站起身看向我，“屋里进贼了吗，但是从刚才就没有看见有人进来。”
我半开玩笑的说，“贼进来偷什么。”
我顿感不妙，想要上去看看，老年拉住我，意思这里是别人家，还是不要乱闯比较好。
当我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去的时候，就听见咚咚咚一阵急促的下楼声。
我和老年往后退了几步，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借着微弱的灯光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我们面前。
这女人也是中年人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还夹杂着一些稻杆之类的东西。
身上穿着冬天的棉袄，里面的棉花都已经翻了出来，被长头发遮住的脸上有一双清亮的眸子，但是满脸都是污垢，好像好多年没有洗脸了一样。
干裂的嘴唇微微的笑着，能看到那一口黑黄黑黄的牙齿露了出来，嘴角还有一点口水，拿着破碗站在我们面前。
只见她开口说道，“你们是阿道的朋友吧，刚才我在楼上睡觉，一翻身把碗打碎了，吓着你们了吧。”
听到他这样说，我和老年防御的状态瞬间放松了下来，这个妇女应该是黄三道的母亲，“没事阿姨，刚才没看你，我们应该先知会一声的。”
黄三道的母亲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我和老年坐下来，又从缸里用瓢舀了水递到我们面前，说，“阿道这孩子好几年不回家，也不回来看看我，我一个人很孤独。”
老年喝完水，把瓢还给了黄三道的母亲，“这不还有叔叔的吗，两个人还能做个伴，三道在外面一直说要好好赚钱的。”
黄三道的母亲接过瓢在手里握着，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老年，“你在胡说什么，阿道的爸爸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这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听到他说这话，我感觉我的头发就像炸开了一样，遍体冰凉。
老年惨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看向我，哆哆嗦嗦的问我，“他说三道的爸爸死了，你听到了吗。”
“阿姨，现在是晚上，你不要开我们玩笑。”我颤颤巍巍的拉着老年站起身。
“我没有开玩笑，对了，阿道呢，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今早告诉我他会回来的。”黄三道的母亲一本正经的问我们。
老年指了指门外，说，“三道和他爸爸出去借一些饭菜来，到现在没回来。”
这时黄三道的母亲，一拍大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哪里有他的父亲啊，我的阿道啊，被他死去的老鬼勾走了去了。”
我定了定神，拉起坐在地上黄三道的母亲，“我们现在就出去找找，这世间肯定没有鬼魂之类的，您放心好了。”
他母亲站起来，用那肮脏的手指着我说，“我老汉死了多少年了，你们不要骗我，是不是你们把阿道杀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大晚上的，比恐怖片还吓人。
我看向老年，只见老年呆在原地脸色惨白，一滴滴冷汗从他的脸上滑落，我顺着老年看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也被吓得两腿打起了哆嗦。
就看到在大堂的另一边的桌上，赫然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就是刚才我们看到的黄三道的父亲，黑白照片前有两盏燃烧见底的蜡烛。
在这样的几乎看不清东西的房间内，看到一张刚刚才说过话的人的死人照片，我顿时内心一阵崩溃，要知道现在不是在梦里，是在现实。
“小，小，小哥，那是不是刚才黄三道父亲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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