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窜了
虽然不太理解，但兄弟俩都听出来不是好话。
丁老大刚站起来要闹，肚子里就翻江倒海的骨碌响，紧接着是席卷而来的一阵剧痛，疼得发颤冒冷汗。
他捂着屁股绞着腿艰难说：“老三，我先去上个厕所。”
丁老三拽住亲哥不松，就怕对方耍心眼子。
就冲哥嫂在关键时刻提分家这事儿，他能记一辈子。
他还没开口，感觉也跟着来了。
这会功夫，兄弟两个已经说不出话，扭头就往公厕狂奔。
这会谁都在外头溜达消食，加上老丁家最近事儿多，刚好路过撞见的都得问一句怎么了。
丁老三后来居上跑得快，丁老大却被左邻右舍抓住。
他疼得脚趾都蜷着，头上汗珠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一句话分三截，断断续续的说：“肚子疼得厉害。”
短短一句话，他的面色已经从隐忍到狰狞。
听见了的就不敢多问，赶紧侧身放行。
丁老大跑得更快，竟然能和丁老三一块进厕所。
公厕离老丁家不远，红砖头砌起一排，一边写‘男’，一边写‘女’
这会正有人进进出出的掏大粪。
很正常，市里面的公厕的粪都是卖给生产队的，定时定点有人过来舀回去沤肥增产。
兄弟俩也顾不上那么多，狂奔进厕，解开裤腰带就是一通喷射释放，竞争似的狂轰乱炸，吓得外头还跑进来一个人惊慌问是不是厕所炸了。
陈老太的孙子黑妞也在蹲坑，听鞭炮一样的噼啪声哭着说：“丁叔，你们别拉了，我害怕。”
丁老大和丁老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会已经晕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窜稀拉得快，丁老三颤巍巍的站起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好了，哆哆嗦嗦的提裤子。
天旋地转来得非常突然。
公厕虽然用砖头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隔间，但是连扇门都没有。
丁老三意识飘忽最后一个跌坐在蹲坑边上，靠着意志力强迫自己清醒。
绝对不能倒下！
后面是屎啊！倒下这辈子就到这了。
他想靠着吸收臭气熏醒自己，可是越来越晕。
腿已经站不住了，但一想到等会满身屎被人家捞起来，围观的还都是熟人，他愣是给吓醒了，蛄蛹爬了出去。
掏粪的生产队社员惊呼，“快来，有人拉屎拉死了！”
丁老大颤着腿也走了出来。
兄弟俩休息了一下，彼此搀扶着朝家走。
这会人更多，街坊邻居都坐在电线杆下唠嗑。
秋天不冷不热最舒服，不在家还不用浪费电。
谁都七嘴八舌的问咋的了。
丁老大有气无力的说：“拉稀。”
陈老太也在里头，掷地有声的说：“晚上睡觉没盖肚脐眼让风给呲的。”
她媳妇叫冯丽娟，叫婆婆给兄弟俩摸一摸脑门，惊得陈老太哎呦一声，“发烧了。”
街坊邻居谁都得叨叨没错了，就是让风给呲的！
丁老三忽然‘哎呦’一声扭头就跑，没几步扶着墙哇哇吐。
谁都赶紧凑上去扶一把，就有人问问：“吃坏肚子了吧。”
兄弟两刚才回来才分析呢，丁老大也想吐，“应该是我妈豆角没炒熟。”
边上的钱老太长叹一声，“荣光啊，不是我说你，这一片都说你媳妇不像话，从来不做一顿饭，今儿又是你妈做的饭吧。”
丁老大肚子里翻江倒海，明显就是又要拉。
丁老三同样脸色一变。
谁都怕兄弟两个崩裤裆，就都催促赶紧去。
兄弟俩痛苦极了，走快了不行，屎会直接出来，走慢了也不行，时间不允许。
坐着的街坊邻居还喊话说：
“拉干净就好了，拉不干净就一直拉嘛，总有拉干净的时候。”
“拉屎好，我们家孩子从小到大拉肚子，我都不给吃药，那都是火气，去火呢。”
“那倒是，就是排脏东西。”
兄弟俩再次搀扶回来的时候，路灯下的街坊邻居还在讨论吃坏肚子问题。
这年头谁还能没吃坏过肚子。
那馒头花卷啥的长霉斑了，都是把皮揭掉，洗一洗继续吃么。
那土豆发芽不也一样的吃么。
粮食店卖的米都是至少一年以上的粮库米。
每一年新粮存入粮库以后，陈粮才会拿出来给城里人分配，这叫推陈出新。
本地潮湿，粮食颜色发黄有陈味就算了，还经常买到红米呢，那也得吃啊。
等回头入了冬，好菜舍不得一顿吃完，放个三四天后闻着味不对，回锅遛一遛也就行了。
难受的时候吐一吐，拉一拉就完事。
众人一看见兄弟两个搀扶着朝家走就赶紧让出一条道，七嘴八舌的叫赶紧回去躺一躺吧。
众人目光一路尾随，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总结了一句，“跟吃的没关系，还是肠胃不行。”
丁老大和丁老四佝偻着身子回了家，整个人都被掏空似的又饿又累，顾不上被汗水打湿的衣裳，直接躺床上喘大气。
江秀菊已经在屋里头等着了，对半死不活的两儿子接着说。：
“老大和老三，你们俩的户口都在办呢，之后就是集体户口。”
“三个孩子的户口是跟妈，也就是跟着喜芬，那是没差的。”
兄弟两个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内心波涛汹涌，震惊得无以复加。
搁谁家，再没有比这还要更大的事儿了。
可这会两人浑身无力，太激动的话还能感觉肠胃一波一波的蠕动，浑身力量全都拿来约束括约肌，忍住想释放的念头。
江秀菊提高了音调：“是没听明白还是不服气？我都能拔了我男人的氧气管，还指望我能像以前一样稀罕你们啊?”
死一样的寂静里，兄弟俩虔诚的点了点头。
江秀菊接着说：“既然咱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也没必要住一块，回头尽早搬出我家，以后没事也别朝这边跑。”
丁老大又是小幅度挣扎。
老三独身好折腾，他拖家带口可怎么办？
他话都准备说出口了，肚子又是一阵搅动，鸡皮疙瘩带动汗毛根根竖起，瞬间就回了神。
想到亲爸出事当天，他在单位接到消息已经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跟亲妈到医院的时间误差顶多半个小时。
这眨巴眼的功夫，亲妈就签了放弃治疗同意书。
现在想想，那是真真不念情分啊。
丈夫只有一个都能下得去手，儿子还有三呢。
丁老大立刻闭上了嘴巴，顺带给了弟弟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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