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决战厕所
江秀菊今夜特意晚睡，没被中途吵醒的状态就是好。
查夜的走了以后她也不进屋，泡了杯热乎糖水吸溜吸溜的站门槛边看看接下来查的谁。
丁老四知道这会被窝里的热乎劲已经荡然无存，睡眼惺忪的也倚靠着门槛，耷拉着眼皮边看边问，“妈，街道办事处是不是故意查咱们家，找二姐呢。”
他有点担心，“妈，二姐没事吧？”
江秀菊若有所思。
知女莫若母，以她对丁淑桃的了解，人这会应该在亲生父母家。
知青办可不是吃白饭的，她猜得对不对这两天应该就有准信儿。
这会查到姓汤的一家住户，人群呼啦啦的进去，很快又呼啦啦的出来。
陈老太还说：“你家孩子也出水痘啊，那这几天可别乱跑。”
江秀菊隔空还跟人家唠几句，叨叨没瞧见一点征兆啊。
出水痘最典型的症状就是发热，头疼，四肢无力，后面就是喉咙痛，然后慢慢长出水泡，身上脸上手上头顶都能长。
江秀菊走过去看看这家孩子，“刚发出来，也别吹风，赶紧进屋吧。”
陈老太接茬，“是不是大丫传染的？”
也站门口的田艳梅急急忙忙喊话，“陈大妈，那我家大丫是被谁传染的，我们找谁说理去啊。”
这会还有不少被查夜惊醒站门口的住户，也有说几句公道话的。
“隔壁巷子这两天也有好几个小孩同时出水痘，有的比大丫还早呢。”
“别说小孩子，大人都能得，我妹今年出嫁，这两天我找四道巷一个老婆子帮忙给我妹开脸，她那怀孕的儿媳妇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水痘，嘴里都是燎泡，咱们最近都悠着点。”
只要是个女的就得问问，那怀孕长水痘会不会感染胎儿，这可太遭罪了。
江秀菊感觉差不多该去蹲点了。
她把茶缸子交给小儿子，说：“我上厕所。”
谁的注意力都在水痘身上，这会已经开始分享起秘方了。
田艳梅信誓旦旦的表示吃生的大白菜，他们家就是这么干的，感觉有效果。
她看到江秀菊时还想开口问一句去哪，一听有人说小孩发水痘前十天拿艾草洗澡洗头，不能碰生水就又赶紧去看看是谁说的，问一句保不保真啊！
江秀菊只身一人溜溜哒的往旱厕走。
巷子里好几家住户都从窗户里瞧见了。
有的大人立刻鼓动自家那被吵醒后想上厕所的孩子，“你江奶奶也上厕所去了，你赶紧的一起去再一起回来，不怕的。”
本来犹犹豫豫找各种理由跑这一趟的，瞧见有人上厕所去就生出了几分勇气。
反正查夜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醒了，还有的问问隔壁去不去上厕所，一起啊，刚才看见江大妈已经去了。
出发得快的，半路就已经追上江秀菊，笑着打招呼，问一句：“江大妈，今儿到你家查夜啦？”
那江秀菊也不能阻止人家上厕所啊，就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话匣子就打开了，一块儿结伴上厕所的就得叨叨春秋还行，那夏天查夜最烦人了。
本来蚊子就多，临睡前放着蚊帐好不容易赶完了蚊子能睡觉。
查夜的一来就得撩蚊帐，又得进蚊子，后半夜都睡不踏实。
静谧的夜显得说话的声音大，无形中又有好几家开了门，默默加入了队伍里。
这些是属于从众的，哪怕尿意不强，但既然那么多人上厕所，那就跟着上吧。
有几户听见了江秀菊的说话声，还得问问家里人刚才是不是江大妈说话了。
今儿光顾着追陈大妈家的婆媳矛盾了，还没问丁淑桃的事呢。
反正因为查夜已经醒了，再耽误个上厕所的时间也不是个事，还能跟当事人打听下什么情况。
很多都是夫妻两结伴，就这么出了门，溜溜哒的追上了江秀菊。
站在厕所外头，江秀菊无语的看着黑暗里十几个人。
有人本来只是路过，看到有人扎堆立马就凑了过来不走了。
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啊，江秀菊提着裤腰走进厕所。
旱厕都是一个星期掏一次，里头的味道简直了，她立刻屏住呼吸。
都一样的，所有进厕所的人立刻自动消音。
厕所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排队上厕所的人就在外头等着。
哪怕本来没尿意的人都寻思来都来了，至少尿个两三滴再走。
天空没有征兆，淅沥沥的忽然飘起了毛毛雨。
雨不大，搁平日碰见都不带打伞的。
但毛毛雨夹杂着秋天的寒气，那就可冷了。
余下的人，男的跑男厕，女的进女厕。
谁都是一进厕所自动捏住鼻子闭上嘴。
外边又是脚步匆匆，又跑进来几个带小孩的街坊，当妈的还得碎碎念几句，跟周围的人叨叨，“刚才看到江大妈的时候就开始磨蹭了，到现在才来。”
这会江秀菊已经让出了坑位，像只鹌鹑一样被挤在满满当当的过道里。
她是为了听墙角不想走，余下的人也不着急。
那么多人在呢，无所谓的啦。
外头又有脚步声了。
满满当当的厕所开始自发的往里头站一站，至少得给人让个位啊。
可脚步声却没进来，而是朝着厕所后头去。
“死不要脸的”陈老太还微微喘气，“我告诉你姓钱的，你跟你家老头都该死，你可真是太该死了啊！”
厕所里，不用任何人招呼，当妈的主动捂住自家孩子的嘴。
厕所后头，陈老太开始问候钱老太的祖宗十八代。
搁乡下那一套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她说出口都不带打草稿的。
钱老太也是头一回听人骂得那么脏，又急又气，“你怎么还骂人呢，有事好好说，我们家可没得罪你。”
老白莲还装呢，陈老太啐人脸上啐了一口痰，“骂的就是你，我刚你是想这一口痰想疯了是不是。”
这才哪到哪，陈老太开始运用上人体器官，某两个位置提及率极高。
钱老太一抹脸上的痰，颤着声音说：“我...我跟你拼了。”
陈老太可不怕，接着戳陈老太的心窝子，
“你这老不死的明儿就得叫车撞了，我天天喂你家孬蛋吃粑粑信不信。”
“看我怎么整死他就完事了。”
“我可认识人呢，回头卖去黑砖窑。”
钱老太没有任何征兆的扑过去扇陈老太嘴巴子。
两个老太太激烈的撕巴起来。
陈老太压根就不把钱老太放眼里。
这种软绵绵的城市小老太搁乡下被打几下就得散架。
厕所里的人一看打起来了，呼啦啦的奔出去。
陈老太眼睁睁看着男厕和女厕没有征兆的奔出十几二十条人，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人？
好多人？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
大半夜的，那么多的人待厕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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