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下次再来
老周放下算盘，乐呵呵地看着林知夏。
“那是！我进粮都亲自去粮栈挑，碎的霉的我都筛出去了。”
苏慧娘在旁边看着，伸手也抓了把白面。
面粉细得从指缝往下飘，有一些还落在蓝布裙上，浅浅沾了层白。
“这面看着真细，蒸馒头肯定很软。”
“周掌柜家的米面都很好。”
林知夏特意来这家店买，为的就是要先用好的面粉，打出名声。
用料实在，客人是能吃出来的。
再者若是用了发霉或者年份太久的面粉，客人吃坏肚子，闹起来赔的钱更多。
苏慧娘点点头，显然她明白林知夏的用意，也认同。
林知夏先舀了半袋糙米，又往布口袋里装白面，苏慧娘在一旁帮着扯口袋。
装完白面，林知夏又蹲在豆缸前，挑了些颗粒饱满的红豆、绿豆，每样都抓一把晃了晃，听着豆子碰撞的脆响。
“红豆没虫眼，绿豆也干爽，就这两样。”
等老周把袋子过了秤，报了价，林知夏才笑着往前凑了凑，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掌柜听见。
“周掌柜，您也知道，我们这是刚开始摆摊，本钱紧些。
今儿糙米要五斤、白面十斤，豆子各三斤，算下来也不少了。您看能不能每斤再让两个铜板？
您这儿货好，我们以后肯定常来，要是遇到街坊问起，我也多给您说说，保准能给您带新客来。”
老周捏着秤杆琢磨了会儿，又看了眼林知夏和苏慧娘的穿着打扮，那衣服边角都磨白了，显然是过日子仔细的人。
他笑了笑，把秤砣往回挪了挪。
“丫头这话实在！我知道你们摆摊不容易，每斤少两个铜板就少两个铜板！”
林知夏眼睛亮了亮，连忙道谢。
“谢谢周掌柜了！下次我们再来，一定多带些街坊来！”
说着就伸手去掏钱，苏慧娘在旁边帮着扶袋子，小声跟女儿说。
“还是你会说，既省了钱，还不得罪人。”
周掌柜听见了，边帮她们把粮袋系紧边笑。
“可不是嘛！丫头懂行还体谅人，不像有些主顾，上来就硬压价，那才叫难办，你们这生意啊，准能做好！”
粮袋沉甸甸的，林知夏拎着一边，苏慧娘拎着另一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周掌柜在后面喊。
“下次来提前说，我给你们留好粮！”
“好。”林知夏应了一声。
从粮油铺出来，拐个弯就是卖木具的店铺。
刚走近就听见 “吱呀” 的锯木声，混着刨花的清香气飘过来。
这家店铺的掌柜从前就是木匠，手艺好攒了些本钱后来城里开了铺子。
但他还是习惯在铺子里做木工，虽然地上经常能看到木屑，但他的手艺好，来买的人也多。
铺子门前把新做的桌椅摆到了门口，有的漆了亮堂堂的朱红，有的还露着榆木的本色。
伙计站在店铺前，见苏慧娘路过立马笑着招呼。
“新桌椅嘞！厚实耐用，摆摊家用都合适！”
苏慧娘耳根子软，闻言脚步一下就慢了，眼睛直往最前头那家铺子瞅。
铺子里摆着套浅棕色的长条凳配矮桌，桌面擦得锃亮。
走近些还能映出她鬓边的碎发，指尖轻轻蹭过去，木纹像温温的流水，连一点毛刺都没有。
她忍不住伸手扶住桌沿，轻轻晃了晃。
桌子稳得很，凳面也宽，客人坐着能舒坦些。
“小伙计，这一套怎么卖？”
苏慧娘的声音里带着点怯意。
伙计正用布擦着另一张桌子，听见问话转过身，手指敲了敲桌面。
“婶子，您真有眼光！这是新打的榆木桌，凳腿都是整根木头削的，结实得很！一套算您一百九十九文，不还价 ！您看这做工，别家这个价可拿不到。”
“一百九十九文？”
苏慧娘的手顿了顿，指尖还停在桌沿上，眼神暗了暗。
她摸了摸怀里的钱袋，有些舍不得。
旁边路过个挑着菜筐的大婶，看见这桌椅也停下来瞅。
“是好东西，就是太贵了，摆摊用可惜了，磕一下就心疼。”
林知夏站在娘身后，没急着说话，先蹲下来看了看凳腿。
确实扎实，但凳面边缘没包角，要是端热汤的时候碰着，容易烫着人。
她又摸了摸桌面的漆，虽然亮，但指甲轻轻刮一下，能感觉到薄漆下的木纹，怕是用久了容易掉漆。
等那大婶走了，林知夏才轻轻拉了拉娘的袖子，把她往旁边挪了挪，声音放轻。
“娘，您看这凳角，没包边，咱们摆摊端汤端面的，万一客人碰着就不好了。
而且一百九十九文太多了，咱们剩下的钱还要准备后面的食材和咱们吃饭的钱，要是都花在桌椅上，后面周转就难了。”
苏慧娘也知道这个理，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套桌椅上瞟。
“我知道贵，可这桌子看着体面，客人来了也愿意坐……”
苏慧娘颇有几分讨好型人格，加上有些自卑，碰上什么事情都考虑其他人。
这样吃亏的才总是她！
“体面不如实用呀娘！”
林知夏笑着指了指斜对面的旧货市方向。
“我上次来买针线，瞧见前头巷子尾有个旧货市，好多旧家具都是好木头做的，就是看着旧点，擦干净了一样用，价钱还能省不少。
咱们先去那儿瞧瞧，要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再回来买这套新的，成不？”
正说着，站在一旁的小伙计又喊起来。
“姑娘要不要看看这套？这一套比刚刚那个要便宜九十九文，一百文就卖！”
苏慧娘的脚步又动了动，林知夏却拉住她，冲那小伙计笑了笑。
“谢谢你啊！我们先去前头看看，回来再找您！”
拉着人往前走的时候，苏慧娘还回头望了一眼那套浅棕色的桌椅，指尖无意识地搓了搓。
刚才摸过桌面的地方，还留着点光滑的触感。
林知夏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娘的手背。
“娘，等咱们摊子生意好了，别说这套，咱们买更好的，带雕花的！”
苏慧娘被女儿逗笑了，心里的那点不舍淡了些，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先去旧货市瞧瞧。”
街面上的锯木声还在响，偶尔有路过的挑夫扛着新做的木凳走过，木凳腿碰着青石板路，发出 “笃笃” 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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