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改头换面
林知夏满脸笑意地拉着苏慧娘往前面走。
黄苓的成衣铺就在西街口，离馄饨摊不算远。
刚到铺子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 “哒哒” 的剪刀声。
铺子里飘着淡淡的皂角香，木质货架上整整齐齐挂着各色衣裳。
浅蓝的布裙垂着细棉滚边，月白的褂子领口绣着极小的兰草纹，角落里的竹筐里还堆着没整理完的绣线，红的绿的缠成小卷。
“黄苓姐！”
林知夏掀开门帘喊了一声。
正在裁布的黄苓猛地抬头，看见她们，手里的剪刀 “啪” 地放下，快步走过来。
“慧娘！知夏！”
黄苓身上穿着件水绿的布裙，头发挽成简单的圆髻，脸上带着爽朗的笑，一把拉住苏慧娘的手。
“慧娘，你上次给我的那幅缠枝莲绣样，我做成了夹袄的领口，昨天刚被张大户家的娘子买走，还问我能不能再做一件呢！你这手艺，真是没说的！”
苏慧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是瞎绣的，你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
“黄苓姐。” 林知夏笑着说，“我们今天就是来买新衣裳的，想请黄苓姐帮着选选，要看着精神些，料子舒服的。”
黄苓眼睛一亮，拉着她们往柜台边走。
“这我在行啊！
慧娘，你肤色白，穿月白或者浅蓝的最衬气色。
我这儿刚到一批软缎，摸着滑溜溜的，做件褂子，再配条细棉布的裙子，又舒服又显气质。”
她说着从架子上面取下一件月白的软缎褂子，递到苏慧娘手里。
“你摸摸，这料子软得很，贴身穿也不扎，领口我还没绣花样，要是你喜欢，我给你绣朵小兰草，不张扬。”
苏慧娘接过褂子，指尖触到软缎的瞬间，竟然有几分舍不得移开。
这料子比她以前穿的粗布软太多了，像云朵似的。
她有些局促地捏着衣角，“这价格上，会不会太……”
“不贵不贵！” 黄苓笑着说，“这是本地的软缎，比苏州来的便宜，而且耐穿，洗了也不变形。”
苏慧娘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黄苓见她喜欢，也没再帮她另外再选一件。
而是转头给林知夏挑。
“知夏，你这个时候正是长身段的时候，得选宽松些的。
这件浅粉的细棉布裙就好，裙摆够大，跑跳也方便，领口绣圈浅黄的桂花，衬得你脸更白。
再配件浅绿的短褂，又娇俏又精神。”
黄苓取来衣裳，放在林知夏身上比了比。
“你看，刚好合身，还有些空余，若是等过些日子觉得紧了，我再给你把放宽些，还能穿。”
林知夏看着镜里的自己。
浅粉的裙子垂到脚踝，领口的桂花绣得极小，却很精致，浅绿的短褂套在外面。
衬得她眉眼弯弯的，活脱脱一个明媚开朗的妙龄少女。
和通缉令上那个面黄肌瘦的模样判若两人！
就算把通缉令摆在她面前对比，都不一定能看出来！
林知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行！我就要这一套！”
林知夏爽快地应下。
自己的挑完了，林知夏又帮苏慧娘拿起月白的软缎褂子和一条浅蓝的棉布裙。
“娘，这件您穿肯定好看。”
黄苓也帮着劝。
“慧娘，你试试就知道了，这衣裳穿在你身上，肯定比张大户家的娘子还显温雅呢！”
林知夏和黄苓一唱一和。
苏慧娘被说动了，跟着黄苓去里间试穿。
没过多久，她掀开门帘走出来。
月白的软缎褂子贴在身上，衬得她气色亮了不少，之前总蹙着的眉梢也舒展开。
袖口的兰草纹随着动作轻轻晃，浅蓝的裙子垂在腿边，走路时带着淡淡的弧度。
她站在镜前，看着镜里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是我吗？”
“可不就是你嘛！”
黄苓笑着帮她整理领口。
“你看，这才像话！以前穿粗布褂子，都把你的气质盖住了。
以后再去摆摊，人家见了你，都得以为是哪家的贵夫人呢！”
林知夏身上也穿着新衣裳，走到苏慧娘身边。
浅粉配浅绿，月白配浅蓝，母女俩站在一起，竟有了几分说不出的贵气。
哪里还像从前那个围着灶台，在码头摆摊的普通妇人和少女？
苏慧娘看着女儿，又看看自己，眼里慢慢有了笑意，伸手轻轻摸了摸林知夏的裙摆。
“真好看，咱们夏儿就是该穿新衣裳。”
“娘也好看！”
林知夏挽着她的胳膊，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这副模样，完全和通缉令里的判若两人了。
“去换下来吧。”
苏慧娘虽然喜欢这身衣裳，但是怕把衣裳弄脏。
“娘！咱们今日就穿着这身衣裳回去！不换了，好不好嘛！”
林知夏怕出岔子，撒娇道。
苏慧娘以为林知夏真的喜欢，眼底带着几分溺爱，“好。”
“就该这样！”
黄苓帮着把旧衣裳叠好，放进布包里，又搭了两身差不多的衣裳。
“这里面的衣裳你们平时用来换着穿，颜色没这么鲜亮，但是也舒服。”
“多谢黄苓姐。”
林知夏付了钱，母女俩走出成衣铺。
苏慧娘走得比平时慢了些，小心翼翼地护着裙摆，脸上带着几分和平时不同的笑意。
林知夏看着娘的模样，压在心口的石头也轻了些。
至少眼下，她们与通缉令上的形象已经没什么相似之处了。
母女俩穿着新衣裳，走在回骆驼巷的青石板路上。
苏慧娘还有些不习惯这般鲜亮的颜色。
林知夏则坦然许多，浅粉浅绿的衣裳衬得她愈发娇俏灵动。
刚走到秦铮打铁铺子附近，就听见秦有志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嚷嚷着什么。
下一刻，秦有志就像只猴子似的从铺子里蹦了出来，恰好与林知夏母女打了个照面。
秦有志的目光先是落在苏慧娘身上，愣了一下，显然没立刻认出来眼前的妇人就是平日里朴素的苏婶子。
待他视线转到旁边的林知夏身上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整个人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看着，连手里拿着的一块废铁料“哐当”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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