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西城门对峙

沈清沅指尖摩挲着那半块冰凉玉佩，上面的奇异花纹刺着她的掌心。远处隐约传来喊杀声和撞击声，北狄仍在猛攻城门。陆衍刚为她重新固定好伤腿，院外就传来急促脚步声。

“小姐！”亲卫赵志冲入院内，气息不稳，“西城门有异动！有人看见苏氏带着几个心腹往那边去了，守城副将是她的人，恐怕……”

沈清沅猛地站起身，腿上一阵锐痛让她晃了晃，被陆衍及时扶住。“她想去开城门？”她声音陡然锐利。

“极有可能。北狄主力攻东门，但乌先生的狼卫一直没现身，很可能绕到了西面。”陆衍快速分析，“现在调兵过去恐怕来不及。”

沈清沅抓过桌边的长剑：“赵志，带上我们的人，立刻去西城门。陆衍，你去东门协助父亲守城，防止北狄趁虚而入。”

“你的腿不能剧烈行动。”陆衍按住她手腕，“我去西城门，你留下。”

“不行。”沈清沅斩钉截铁，“我和她的恩怨，必须由我亲手了结。”她推开陆衍的手，“放心，我知道分寸。”

疼痛让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走得又快又稳。赵峰带着十余名亲卫紧随其后。夜色中西城门越来越近，果然看见守军被调开大半，只剩几个苏氏的心腹守在门前。

“拦住他们！”苏氏尖厉的声音划破夜空。她正指挥心腹搬动最后一道门闩。

“住手！”沈清沅厉喝，长剑出鞘。

苏氏猛地回头，看见沈清沅时眼中闪过惊愕，随即化为狠毒：“你居然还能站起来？”

“很失望吗？”沈清沅一步步逼近，“你没杀死我，今天也不会得逞。”

苏氏突然笑了，笑容疯狂：“你以为你能拦住我？乌先生就在城外，只要城门一开……”

“你永远等不到那天了。”沈清沅挥手，赵峰带人迅速制伏了苏氏的心腹。城门前的空地上，只剩她们二人对峙。

刀剑相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更衬得此处的死寂。苏氏突然扔掉手中钥匙，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

“知道吗？”她歪着头看沈清沅，眼神涣散，“我家早就没了，一夜之间，被北狄杀得干干净净，囚禁我弟弟要挟我，但是因为你，我弟弟也死了。只有我活下来，因为他们觉得我还有用。”

沈清沅握紧剑柄：“所以你就帮仇人做事？”

“不然呢？”苏氏尖笑，“他们给我权力，给我富贵，给我一切沈家给不了的东西！你以为我甘心当个节度使媳妇？每天看着你们一家人和乐融融？”

她向前一步，刀尖指向沈清沅：“特别是你，沈清沅。明明是个女子，却比你兄长更得父亲宠爱！凭什么？”

“就为这个，你害死我母亲，害我兄长缠绵病榻，还要害死整个安西城？”

“是又怎样？”苏氏眼中满是疯狂，“北狄答应让我当安西女王！你们沈家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她突然举刀冲来，动作快得惊人。沈清沅抬剑格挡，腿伤却让她踉跄一步。刀锋擦过她的手臂，划开一道血口。

“小姐！”赵志要上前，被沈清沅抬手制止。

“这是我和她的事。”沈清沅稳住呼吸，目光紧锁苏氏。

苏氏再次扑来，刀刀致命。沈清沅且战且退，依靠剑术功底勉强招架。每一次移动都让伤腿疼痛钻心，但她咬紧牙关。

“你赢不了的！”苏氏狂笑着，“北狄还有后手，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她找到破绽，一刀刺向沈清沅心口。沈清沅看似已来不及闪避，却在刀锋逼近的瞬间，左手从发间抽出半截银簪——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此刻却成了最后的武器。

她不退反进，任由刀尖划破衣襟，手中银簪碎片精准刺入苏氏心脏。

苏氏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没入胸口的银簪。刀从她手中滑落，发出清脆声响。

“这是你欠我的。”沈清沅声音冷得像冰，“也是你欠沈家的。”

苏氏张了张嘴，鲜血从唇角溢出。她突然诡异地笑了：“很好…这样也好…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她向前踉跄一步，抓住沈清沅衣袖：“北狄的…计划…才刚开始…黑风口…”话未说完，她重重倒地，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熄灭。

沈清沅站在原地，呼吸急促。伤腿终于支撑不住，她单膝跪地。赵志急忙上前搀扶。

“小姐，您受伤了！”

沈清沅摇摇头，目光仍盯着苏氏的尸体。“她说北狄还有后手，提到黑风口。”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东门的厮杀声渐渐平息。陆衍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看到现场情景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东门守住了。”他快步走到沈清沅身边检查她的伤势，“北狄暂时退兵，但乌先生和他的狼卫始终没有出现。”

沈清沅抓住他手腕：“苏氏临死前说，北狄的计划才刚开始，还提到黑风口。”

陆衍脸色凝重：“黑风口…那里一定有什么。”

突然，城墙上传来哨兵惊呼：“西面有动静！”

众人立即登上城墙。只见西面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在快速撤离，看装束正是北狄狼卫。为首一人似乎回头望了一眼城墙，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目光。

“是乌先生。”陆衍低声道。

沈清沅握紧城墙砖石：“他们到底在黑风口布置了什么？”

一个侍卫匆匆跑来：“报！在苏氏住处搜出这个！”他递上一封密信。

信上用密文写着什么，但最后一行字清晰可辨：“黑风口已备妥，只待东风。”

沈清沅与陆衍对视一眼。

“我们必须去黑风口。”沈清沅说。

陆衍点头：“等天亮就出发。但现在，你得先处理伤口。”

沈清沅任由他搀扶着走下城墙，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西面远去的尘土。

“东风…”她喃喃自语，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忽略了。

沈清沅接过陆衍递来的布条，快速缠紧手臂的伤口。城下传来混乱的声响，伤兵的呻吟与战马的嘶鸣交织。“东门刚击退一波攻势，但伤亡很大。”陆衍检查她腿上的固定夹板，“你必须休息。”

“现在不是时候。”沈清沅指向远处冒烟的城楼，“伤员需要救治。”她转身对赵峰下令：“召集所有懂医术的妇人，带上干净布匹和烧酒，到城楼下列队。”

陆衍按住她的肩：“你的腿撑不住。”

“撑不住也得撑。”沈清沅推开他的手，“苏氏虽死，北狄未退。若军心涣散，安西城照样守不住。”她目光扫过城下相互搀扶的士兵，“你比我更有要紧事做——七星草的毒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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