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信鸽迷局
信鸽消失在晨雾中后，陆衍关上窗户。沈清沅检查了门框上的撬痕，确认监视者尚未得手。两人在屋内静候，陆衍擦拭佩剑，沈清沅整理药箱。一个时辰过去，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陆衍纵身跃上屋顶，瓦片尚带露水。三名黑衣人正翻越院墙，其中一人肩部微沉，显然带着伤。陆衍掷出三枚银针，黑衣人挥刀格挡。银针没入墙体，黑衣人借力后撤。
追击穿过三条街巷，黑衣人突然抛出烟雾弹。灰色烟雾弥漫开来，带着刺鼻气味。陆衍以袖掩面，待烟雾稍散，黑衣人已借着未褪的夜色遁入小巷。
回到住处，沈清沅正在窗前等候。她指向屋檐，那只信鸽已经返回，正梳理羽毛。陆衍取下竹管，这次管内多出一张字条。
“明日未时，城隍庙见。”陆衍念出字条内容，眉头微蹙，“字迹与乌先生如出一辙。”
沈清沅接过字条细看，指尖在“庙”字最后一笔停顿。这个勾笔比乌先生平日书写更急促。她取出一卷文书，展开乌先生从前的手书对比。
“你看这里。”沈清沅指着两份文书上的“未”字。真迹的起笔圆润，字条上的起笔却带着刻意的顿挫。
陆衍点头：“模仿得很像，但劲道不同。”
沈清沅铺纸写道：“乌先生写竖笔时手腕会偏左，这人却是直下。”
“所以是陷阱。”
“将计就计。”沈清沅继续写道，“他们既然试探，我们便反设陷阱。”
陆衍沉思片刻：“城隍庙附近巷道复杂，适合埋伏。”
沈清沅取来京城地图，在城隍庙周边画圈。她指向庙后一片废弃民宅，那里可以藏兵。
“需要援手。”陆衍说道，“我师兄在太医院，可以信任。”
沈清沅摇头，在纸上写道：“人多易暴露。你我足够。”
她指向庙前茶楼：“你在二楼策应。”
陆衍仍不放心：“太冒险。”
沈清沅微微一笑，取出一个小瓷瓶。瓶内装着新配的迷药，见效极快。她将瓷瓶推给陆衍，又指指自己袖中的银针。
“明日我独自进庙。”沈清沅写道。
陆衍正要反对，沈清沅按住他的手。她眼神坚定，指了指自己的腿。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她的右腿已能正常行走。
“若有变故，我发信号。”沈清沅取出一个竹哨，“你带人接应。”
陆衍最终点头：“我在茶楼布置弓弩手。”
沈清沅开始准备明日所需物品。她将银针浸入药液，检查匕首机括，又特制了数枚烟雾弹。陆衍外出联络茶楼，安排明日接应。
午后陆衍返回，带来新消息。茶楼老板是他旧识，愿意提供帮助。二楼雅间正对城隍庙大门，视野极佳。
“弓弩手已就位。”陆衍说道，“都是退役边军，值得信赖。”
沈清沅点头，继续整理药囊。她将各种解药分门别类，又备好止血药粉。
夜幕降临时，两人简单用过晚饭。沈清沅在灯下修补一件旧衣，陆衍擦拭弓弩。烛火摇曳，映着两人沉静的面容。
“明日见到来人，先套话。”陆衍说道，“尽量问出乌先生下落。”
沈清沅点头，在纸上写道：“笔迹模仿如此相像，定是亲近之人。”
“可能是那个刀疤男子提到的狼卫同伙。”
沈清沅想起钟楼里那个年轻男子。他左颊的刀疤很深，像是旧伤。这样的特征在狼卫中应该不多见。
第二日清晨，沈清沅换上素色衣裙，将银针藏在袖中。陆衍提前去了茶楼，临走前留下一个信号烟花。
“危急时使用。”他叮嘱道。
沈清沅将烟花收好，独自在院中等待。她练习了几个手势，确保右手残缺不影响发信号。
未时将近，沈清沅起身赴约。她步行穿过街市，留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在拐过两个街口后，她确认有三个不同装扮的人轮流尾随。
城隍庙香火不旺，庙门漆色斑驳。沈清沅迈过门槛，正殿内光线昏暗。香案积着薄灰，神像色彩剥落。
一个身影从帷幔后走出。来人戴着斗笠，压低帽檐。
“沈姑娘果然守信。”对方声音沙哑。
沈清沅取出纸笔写道：“乌先生在何处？”
“先生不便现身，特派我来传话。”
沈清沅注意到对方左手小指不停抖动，这是紧张的表现。她继续写道：“我要见先生本人。”
“事成之后，自然得见。”
沈清沅假装犹豫，在纸上缓缓写道：“何事？”
对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请姑娘将此信转交陆衍。”
沈清沅接过信，信封蜡封完好。她指尖微动，确认信纸厚度。
“为何不直接给他？”
“陆衍戒备心重，只信姑娘。”
沈清沅将信收好，写道：“还有何事？”
对方突然上前一步：“姑娘可还记得钟楼地图？”
沈清沅后退，保持距离。她摇头表示不知。
“那日雨夜，姑娘与陆衍在钟楼所得地图，现在何处？”
沈清沅继续摇头。
对方冷笑一声：“姑娘不必装傻。那地图关乎北狄王族性命，交出来对大家都好。”
沈清沅握紧袖中银针。她听见庙门外传来细微响动，像是有人靠近。
“姑娘若交出地图，乌先生可保陆衍平安。”
沈清沅突然抬手，一枚银针射向帷幔后方。一声闷响，有个重物倒地。
斗笠人猛地掀开帽檐，正是那日钟楼里的刀疤男子。他左颊的疤痕发红，眼神凶狠。
“既然姑娘敬酒不吃...”
他话音未落，沈清沅已发出信号。竹哨声尖锐刺耳。
庙门被撞开，陆衍带人冲入。弓弩手占据高位，利箭指向刀疤男子。
“束手就擒。”陆衍喝道。
刀疤男子狂笑，突然掷出数个弹丸。弹丸爆开，放出浓烟。沈清沅早有准备，屏息前冲，银针直取对方穴位。
烟雾中传来打斗声。沈清沅感觉有人抓住她手腕，力道很大。她顺势转身，匕首划向对方手臂。
烟雾渐散，陆衍制住了刀疤男子。另外两个同伙已被弓弩手擒住。
“你们中计了。”刀疤男子啐出一口血水，“这只是开始。”
陆衍搜他身，找出一块狼首令牌和几封密信。沈清沅拆开刚才那封信，信纸空白，只在角落有个新月标记。
“北狄王族...”沈清沅在纸上写道。
刀疤男子看见新月标记，脸色突变：“这信你们从何得来？”
沈清沅与陆衍对视一眼。这反应出乎意料。
“说清楚。”陆衍扣住他穴位。
刀疤男子痛得抽搐：“这标记...是叛徒的信号。”
“什么叛徒？”
“北狄王族中有人私通中原...”
沈清沅立即写道：“名字？”
刀疤男子咬牙不语。陆衍加重力道，他终于嘶声道：“我不知道具体是谁...只听说是个重要人物。”
沈清沅想起地图上的新月标记。若真有北狄王族叛变，这场博弈将完全不同。
陆衍将人交给弓弩手看管，拉过沈清沅低声道：“此事需立即上报。”
沈清沅摇头，写道：“先查清真伪。”
她指向那个新月标记。这个图案比寻常北狄王族标记多了一道细线。
“若是陷阱，我们贸然上报反而危险。”
陆衍沉思片刻：“先回住处从长计议。”
离开城隍庙时，沈清沅回头望了一眼。香案下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反光。她快步走去，拾起一枚银扣。
银扣造型特殊，刻着狼首与新月。
“这是...”陆衍接过细看，“北狄贵族的饰物。”
沈清沅握紧银扣。今日这场局，比预想中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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