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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破格不是恩赐,是抢来的


清晨六点,厂广播站刚响起《东方红》,我已经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木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小吴缩着脖子探进半个身子,怀里抱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

他头发乱糟糟的,眼圈发青,像是熬了一宿。

“林哥……苏姐说,今天是你第一次参加季度评审会,得穿‘像样点’。”他把衣服塞进我手里,声音压得很低,“她昨晚亲自熨的。”

我愣了愣,低头看着那套工装——领口磨得起毛,袖口也打了补丁,但整整齐齐,连褶子都对得一丝不苟。

最扎眼的是左胸上别着的那枚临时胸牌:红星机械厂助理技术员(试用)。

昨夜厂部签批的通知还没贴公告栏,就直接送到了我宿舍。

没公示、没流程,破格任命四个字,像一把双刃刀,一面是机会,一面是靶心。

洗漱时,凉水泼在脸上,脑子才真正清醒过来。

今天这会,不是技术交流,是战场。

军用212卡车曲轴断裂问题拖了三个月,前线意见已经报到了军区后勤部。

总工召集全厂顶尖技术力量开会,原本轮不到我这个刚转正的技术员插话,可厂长那句“建议参与评审”就像一纸战书,把我推上了擂台。

七点半,我踩着铃声走进会议室。

长条桌两侧坐满了人,清一色中山装,胸前别着技术员徽章。

赵德贵坐在靠门的位置,皮鞋擦得锃亮,嘴角挂着冷笑。

看见我进来,他故意提高嗓门:“哟,废料组的小林也来听会?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人接话,气氛一下子僵住。

我径直走到后排坐下,从兜里掏出笔记本。

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近三个月报废曲轴的数据,还有我在废品站翻找残件时拍下的裂纹照片。

这些天,我几乎吃住在车间,就为了摸清这批曲轴到底是怎么断的。

会议开始,总工沉着脸通报情况:“本月第七次出现曲轴批量断裂,型号212,部队反馈严重影响战备运输。”他顿了顿,“请各位畅所欲言。”

几位老工程师轮流发言,有人说是苏联专家撤离后材料工艺断档,有人归咎于炼钢炉温控不稳定,甚至提议申请进口镍铬合金钢替代现有材质。

“根本问题是材料杂质偏高!”一名戴眼镜的工程师拍案而起,“我们现在的40Cr钢纯度不够,必须换料!”

我听着,手指在本子上轻轻敲着节奏。

不对。

如果真是材料问题,裂纹应该随机分布,而不是集中在某个特定位置。

轮到我时,全场静了下来。

有人冷笑,有人低头看表,赵德贵干脆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雾缭绕中眯着眼看我。

我没看稿子,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唰唰几下画出曲轴结构图,重点标出第七道连杆颈根部。

“诸位说得都有道理,但我查了最近87根报废曲轴,87%的裂纹起始于R3过渡圆角左侧。”我顿了顿,“这不是材料问题,是加工缺陷——圆角清根不到位,残留刀痕成了应力集中源。”

会议室瞬间炸了锅。

“一个学徒工出身的,懂什么叫应力分布?”

“怕不是背了几句术语来哗众取宠吧?”

我置若罔闻,转身朝门口喊了一声:“韩建国!”

门被猛地推开,韩建国扛着两个铁箱进来,满脸油污却眼神发亮。

他打开箱子,取出两件曲轴试件,一件表面光滑如镜,另一件则留有明显车削纹路。

“左边这件按现行工艺加工,右边这件经手工刮研圆角,并做喷丸强化处理。”我把两件样品放到试验台上,“现场做一次简易拉伸疲劳测试,请设备科配合。”

十分钟后,数据出来了。

标准件在3.2万次循环后出现微裂纹,而改进件撑到了10.8万次——寿命提升超过三倍。

会议室鸦雀无声。

总工盯着数据表,眉头拧成疙瘩:“你说得轻巧,全厂几十台C620车床,哪一台能实现你说的精细清根?改造设备?现在哪有经费搞这个?”

我早有准备,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方案,双手递上:“《曲轴圆角滚压强化改造方案》。只需在现有车床尾座加装一套简易液压滚轮装置,利用原有机动进给系统,成本不足三十元,三天内可在一台机床上试点。”

总工接过方案,翻了几页,眼神变了。

“你连图纸都画好了?”

“嗯。”我点头,“零件可用废料站的旧轴承外圈改制,液压部分借用维修班闲置的小型泵站。人员培训半天足够。”

他抬头看着我,目光复杂:“小林,你这不只是改一道工序……你是想改整个工艺体系。”

我迎着他视线,一字一句:“咱们没有进口材料,没有先进机床,但我们可以用脑子,把现有的东西用到极致。”

话音落下,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哼。

我转头望去,赵德贵掐灭烟头,缓缓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讥笑。

散会后,我收拾资料准备离开,一张草图从文件夹滑落,飘到楼梯口。

我没察觉。

直到一阵皮鞋声由远及近,在我身后停下。

低头一看,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正死死碾在我掉落的草图上。

皮鞋碾在草图上的那一刻,我听见了纸张纤维断裂的轻响,像一根绷到极限的钢丝终于崩断。

我没有立刻弯腰去捡。

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卷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吹得那张被踩住的设计草图微微颤动——那是我熬了七个通宵画出来的《曲轴圆角滚压强化装置结构简图》,每一根线条都刻着我在废品站翻找轴承、测量间隙、计算扭矩的日夜。

它不该躺在地上,更不该被赵德贵这种人用鞋底玷污。

“你以为穿了干部服,就真是干部了?”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带刺,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技术科的章,不是你耍花活就能盖的。”

我慢慢转过身,正对上他那双充血的眼睛。

他额头青筋跳了两下,手还攥着烟盒,指节发白。

他知道刚才会上那一仗他输了,输得彻底。

可权力从来不只是讲道理的地方,尤其是在这个讲资历、拼背景的年代。

我刚想开口,楼梯拐角忽然传来脚步声。

清脆、稳定、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节奏。

苏晚晴从档案室走了出来。

她穿着洗得发灰的蓝布工装,头发一丝不乱地扎在脑后,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厚册子,封皮上印着俄文和红色五角星——《苏联ГОСТ曲轴制造规范》。

她看都没看赵德贵,径直走到我面前,将书轻轻放在我散落的文件旁,然后才抬眼望向他,声音冷得像车间冬天的铁床:

“赵主任,这份标准里明确要求‘过渡圆角须经冷作硬化处理’——咱们厂执行了二十年都没做到,现在有人补上了,您是要继续瞒着,还是趁早认账?”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赵德贵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他盯着那本书,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这本尘封多年的技术典籍,本该锁在资料室最底层,连总工都不一定记得它的存在。

可苏晚晴不仅找到了,还精准地翻到了关键条款。

她不是来帮我说话的。

她是来宣判的。

良久,赵德贵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皮鞋重重砸在水泥台阶上,一声比一声狠,像是要把整栋楼震塌。

我没动,也没说话。

只是弯腰,把那张被踩皱的草图拾了起来。

边缘已经磨破,沾了黑灰,但我依旧把它抚平,夹回文件夹。

苏晚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赞许,只有一种近乎苛刻的平静。

“明天试点选哪台机床?”她问。

我摇头:“还没定。”

她顿了顿,低声道:“早点准备。有些人,不会让你轻易落地的。”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笔直如刀锋。

当晚九点,厂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我推门进去时,桌上已摊开着我的那份改造方案。

图纸边角起了毛,显然是被人反复翻看过。

厂长坐在桌后,抽着劣质烟,眉头紧锁,像是在权衡一场豪赌的代价。

屋里静得能听见挂钟滴答。

良久,他吐出一口烟雾,目光沉沉落在我脸上:“小林,你不怕万一失败,连助理技术员都保不住?”

我迎着他视线,心跳如锤,却没有退缩。

“怕。”我声音很轻,却一字一顿,“但我更怕前线战士因为一根曲轴摔死在山路上。”

他说不出话了。眼眶竟有些微红。

片刻后,他拿起钢笔,在方案首页写下“准予试点”四个字,签下名字,按下手印。

我接过文件,转身欲走。

门把手刚拧动,余光却瞥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苏晚晴。

昏黄的灯光下,她手中握着两枚印章——一枚是技术科公章,另一枚,是她私人的名章。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那一刻,我明白:这张纸能批下来,不止是因为数据和逻辑。

还有人在暗处,为我顶住了风暴。

而远处值班室,赵德贵正撕碎一张写满字的纸。

火柴划燃前,我依稀看见纸上三个歪斜的墨字——

举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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