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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打字机响第一声


周一清晨,天刚蒙蒙亮,厂门口的铁皮喇叭还没响第一声,我就已经站在了档案室旁边那间歪斜的小屋门前。

钥匙是昨晚连夜交给我的,冰凉的黄铜色,握在手里像一块沉甸甸的判决书。

门一推开,一股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

墙角堆着几摞泛黄的旧报表,屋顶漏了个洞,晨光从瓦缝里斜插进来,照在那台被小林扛了一路、几乎散架的德制打字机上。

它锈得厉害,绿色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铁壳,像是老战士身上揭不开的伤疤。

可我知道,这玩意儿当年是从德国人手里缴获的战利品,辗转进了省机械研究院,又被苏晚晴悄悄划进“待报废”名单,硬是从废品堆里抢回来的。

她说:“别让它哑了。”

三个字,没多解释。

但我懂。

她不是在说机器,是在说我们这些人——在这片沉默如铁的时代里,能不能发出一点自己的声音。

我蹲下身,用废铜丝一圈圈缠紧断裂的字杆。

手指磨破了皮,血混着机油渗进缝隙。

终于,按下空格键,推上色带,把一张粗纸塞进滚轴。

敲下第一个字。

“红。”

那一瞬,整台机器猛地一震,仿佛沉睡十年的心脏被电流击穿。

纸页微微颤动,墨迹清晰印下,像一声闷雷滚过荒原。

接下来三天,我没回过宿舍,吃睡都在这间十平米不到的小屋里。

小林和刘瘸子轮班跟我蹲点各车间交接口。

我们不查账、不盘货,只做一件事:记录。

几点几分,哪辆车出库,运什么料,车牌号是多少;谁签的字,领了多少公斤,耗时多久有没有异常延误。

小林背着相机,每张单据封面都拍下来,回来一张张对照录入。

他虽是个新兵蛋子,但眼神干净,手脚利落,连快门按下的节奏都练成了条件反射。

而我,则按照记忆中现代ERP系统的逻辑,重新设计表格模板。

物料编码、批次号、责任人、时间节点、异常标记栏……每一个字段都不是随便加的。

我要让数据自己说话,让那些藏在纸背后的猫腻无处遁形。

第三天傍晚,第一份《日度物资流转全景表》贴上了办公室外墙。

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却排布整齐,条理分明。

有人路过以为是新标语,驻足一看,竟挪不动脚。

赵工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叼着半截旱烟,眯眼看了足足五分钟,最后吐出一句:“这东西……能把死账看出活路来。”

我没接话,只给他倒了杯热水。

他知道我在查什么,也知道这事一旦深挖下去,会牵出多少人的底裤。

但他没走,也没反对。

这就是态度。

周四上午九点十七分,警报响了。

铸造车间急报:“镍铬合金钢锭短缺!新型炮管预热中断!”语气焦灼,说是运输队迟迟未到货,怀疑途中遭劫或登记遗漏。

这种事以前多了去了。

每次都是“查无实据”,最后不了了之,损失记在“不可抗力”上。

可这次不一样。

我转身坐到打字机前,调出系统数据流。

输入编号:NC—62047。

屏幕没有,但我们有手抄台账。

入库时间:昨日14:07,仓库管理员双签确认,附照片两张。

领料时间:15:12,签字人为运输组张德海——一个早已停职半年的老油条,因贪污柴油被开除,如今连厂门都进不来。

更诡异的是审批栏——盖着一枚印章复印件,模糊但可辨认:副厂长周国栋私章。

原件不可能外借,复印件怎能用于高危物资审批?制度明文禁止!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发冷。

这不是疏忽,是明目张胆的造假。

有人借着混乱局势,用一张纸、一个名字、一枚假章,就把国家急需的战略材料悄无声息地搬出了厂门!

小林站在我身后,声音发抖:“林哥……这要是上报,会不会……”

我缓缓合上台账,抬头看向窗外。

阳光正斜斜照在厂区主干道上,几个工人推着平板车走过,笑声传来,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我没有动。

也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抽出那张刚打印完的流转表,放在桌上,又从抽屉里取出相机胶卷盒,将所有相关单据重新编号。

然后,我对小林说:“再去拍一遍。”

他愣住:“重拍?可刚才不是……”

“每一处签名,每一个章印,每一张边角磨损。”我打断他,声音很轻,“包括墨迹。”

他瞪大眼。

我拿起放大镜,对着那枚私章复印件仔细端详,瞳孔收缩。

有些东西,肉眼看不清,但光线下,墨色深浅会有微妙差异——就像谎言,再完美,也总会在细节里留下呼吸的痕迹。

我又低头,翻开通讯录,在某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

苏晚晴。

她在省院搞过档案数字化试点,见过太多真假文书。

更重要的是,她手里有一样我现在拿不到的东西——全厂干部每日会议签到簿原始记录。

如果这位副厂长昨天下午三点正在礼堂开会,那他在十五点十二分审批钢锭领料单……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鬼话。

我放下笔,望向打字机。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兽。

第一声响已过,接下来的,将是连环惊雷。

而我,只想看看——当真相开始奔跑时,谁还能笑着把它拦下?

打字机响第一声后,我便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小林重拍的那些单据,每一张我都亲自过目。

放大镜下的世界是另一个维度——墨迹边缘的晕染、笔锋停顿的微颤、印泥压痕的深浅,都在说话。

那枚“周国栋私章”的复印件,墨色比周围签字淡了半度,像是拓印时手抖了一下。

更关键的是,审批栏的蓝黑墨水,与运输组张德海早已被注销的旧式钢笔水完全一致,而这位副厂长惯用的是英雄牌金尖笔,墨色偏紫。

一个不在场的人,用一支不该出现的笔,盖了一枚不该存在的章。

荒唐得像笑话,可这笑话,差点断了炮管生产线的命脉。

我连夜整理数据,将整条物资流转路径拆解成时间轴、责任人链和凭证流。

图纸铺满桌面,红蓝双线如血管般蔓延:蓝色是制度规定的合法流程,红色则是实际发生的暗道。

两条线从入库开始并行,到领料环节猛然撕裂,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我在图末写下一句话:“建议启用原始票据指纹比对机制(待技术成熟)。”

不是为了现在,是为了将来。

让所有人知道,纸会黄,字会褪,但科学不会闭眼。

这份报告我没交给车间主任,也没递到厂办行政口。

我把它装进牛皮纸袋,封口蘸蜡,亲手送到了刘政委办公室门口。

他是老红军出身,脾气硬,脑子清。

三年困难时期带头啃树皮的人,最恨蛀虫。

第二天凌晨,全厂警铃未响,但一股风已经刮遍各个角落。

早会上,刘政委站在主席台前,声音不高,却砸得地面生坑:“有人拿国家的战略资源当自家后院菜园子,想摘就摘,想烧就烧?行啊,那就先摘了自己的帽子。”

副厂长脸色铁青地低着头,另一名涉事仓库主管几乎站不稳。

两人当场停职,接受审查。

然后,刘政委话锋一转:“从今天起,‘物资台账试点项目’推广至五大核心车间——铸造、锻造、机加、装配、弹药。谁阻挠,谁就是下一个站上去的人。”

散会时,雨点开始砸落,噼啪敲在礼堂铁皮顶上,像无数细小的鼓槌在试音。

人群涌出大门,议论纷纷。

就在这嘈杂之中,赵工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面前。

他手里捏着半截烟,没点,只是来回搓着。

“你们那个……表格。”他嗓音粗哑,“能不能给我铸件车间做个专用的?我不懂什么红蓝线,也不稀罕花哨的玩意儿。”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罕见的焦灼,“我就想知道,每天到底少了几吨铁。”

我笑了,用力点头:“能做,而且明天就能出初版。”

转身回小屋的路上,雨水顺着帽檐流进脖颈,冰凉刺骨。

可我心里烧着一团火。

推开门,打字机还在那儿,静静等着。

我甩掉湿外套,抽出一张新纸塞进滚轴,手指落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词:

《模块化数据采集终端设计方案》

每一个键都像钉子,把混沌钉死,把秩序立起。

屋外暴雨倾盆,雷声滚过天际。

而在这一方十平米的小屋里,机械的节奏坚定如心跳——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撕破雨幕。

我抬起头,手还停在键盘上。

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小林,怀里死死护着半卷胶卷,嘴唇发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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