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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打退堂鼓


盼娣、来娣姐妹俩听到母亲之死有了结果,才敢从沈蕙笙身后出来。

两人怯生生地看向桌上放着的那几只香灰包,泪水模糊了她们的视线:“阿娘,果然不是病死的……”

盼娣拉着沈蕙笙的衣角,低声问道:“姐姐,我们是不是……真的帮阿娘讨回了公道?”

沈蕙笙垂眸看着她们,一双眼清澈如水,她的喉头一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缓缓点头,柔声道:“是,你们做得很好。”

可下一瞬,她的目光便凌然转向堂前县令,声音也随之一冷:“她们的阿娘,是讨回了公道。”

“可还有千千万万的无辜之人,死因未明、冤屈未雪,连一个站出来为他们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氏,你有完没完?休要在此胡闹!”县令一拍桌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本官还有公务在身,此案便审至此,退堂!”

他走了两步,又看向简知衡,似笑非笑道:“简大人,不是赶时间么?也请回吧。”

衙役闻言作势就要擂鼓退堂,却被简知衡抬手一拦:“在下知道大人公务繁忙,但还请稍后。”

他的语气温润,不疾不徐,偏偏一句话就能把县令拦在堂前。

县令脚步微顿,脸色冷了半分:“简大人何意?此案已结,还有何事?”

简知衡未答,只是转头轻轻看了沈蕙笙一眼。

那一眼,温润如雾雨中递出的伞,不言劝慰,却将风雨悉数挡住。

沈蕙笙一时未语,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眉眼间已无波澜,唯余锋芒。

她迎上那道目光,唇角轻抿,点了点头,旋即踏步而出。

她站定于堂前,一字一顿地道:“此案,还未查完。”

话落,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徐徐展开。

“这纸,是从盼娣母亲留下的香灰包中取出,民女斗胆请问:大人——可认得这纸、可认得这字?”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梅土娟死前叮嘱女儿“好生收着”的那些“希望”。

县令瞥去,只见那是一张残破符纸,边角焦黄,上书符箓,模糊不清,一时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

县令还未看出门道,旁侧的仵作神色却微微动了动,被简知衡收归眼底。

简知衡接过那纸一看,淡淡问道:“大人……不觉得眼熟么?”

县令皱着眉,凑上前来又细细瞧了几眼,这一瞧,便让他瞬间冒了冷汗:“这是……”

他声音顿住,眼神飞快地掠过仵作,似有千言万语,终是一言未发。

沈蕙笙并未催促,只是又将那桌上前后合计六只香灰包内的符纸一一取出,摊于案上。

那售价昂贵的香灰包,符纸通体金黄,裱色匀净,上书符箓工整庄严,用的是市面常见的上等黄裱纸,专供贵户庙堂之用。

中等符纸纸色略淡,墨迹稍显粗糙,虽不精致,尚属制式正统,无伤大雅。

唯独那下等香灰包中的符纸,纸张残缺,边角参差,色泽不均,或深或浅,一眼便可看出是以废纸拼接染色,伪作黄裱。

果不其然,简知衡轻轻一拂纸面,指尖微顿道:“这纸纸边参差不齐,纸纹走向各异,还有数道拼痕尚在,乃是数张残页拼接而成。”

他说着,又不紧不慢地辨认纸上字迹:“正中写着‘保生贵子’、“母子平安”等祈福语,并无不妥——只是这侧边……”

他像是看不清楚,将手中的符纸稍稍一侧,露出纸边一块墨迹斑驳的拼缝处,温声问道:“大人能否看得出来,这写的什么呢?”

县令尚未答话,仵作却已变了脸色,喉头像被什么哽住似的,手指在袖中紧紧攥成一团。

简知衡敛眸读道:“哦,原来是‘风……疾’”。

他语声极轻,却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他顿了顿,才抬眸看向仵作,缓缓道:“这字,你不会不认得。”

仵作嘴唇颤了几下,额头冷汗涔涔,半晌无言。

简知衡将写着梅土娟“风疾而亡”的验状与这符纸一并展开,道:“这两处之字,结体用笔,无一不同,皆出自一人之手——仵作所书,别无二致。”

仵作闻言睁大了眼,似想辨认那“风疾”二字,又像是怕真的认了出来,最终只垂下了头,不敢再看。

沈蕙笙自旁踏前半步,目光沉定,唇角噙着几分探究之意:“民女怎么觉得,不止是这字——这纸,也别无二致呢?”

她用指尖点了点符纸一角略深的色块,转而又指向验状:“这两张纸,成色、质地,怕也是同一出处吧?”

简知衡颔首道:“我看像——官府专供的黄裱纸。”

两人一唱一和,好不默契。

县令听到此处,眼神在验状与符纸之间来回游移,细长的眼睛眯起,分辨道:“此纸,确是官府用纸。”

他额角微跳,朝着仵作厉声问道:“这字,也确是你所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县令向前一步,逼近仵作,问道:“这可是尸格用纸?”

这尸格,便是当朝的验尸记录加死者身份登记加火化手续文件。

沈蕙笙听到这里,微微一顿,似被什么话头绊住了思绪。

她看向县令与仵作,此时仵作被县令吓得倒退了一步,直接撞在了桌子上,那盛了香灰的醋与水洒了出来,混着灰渣滴落在地,扑鼻一股刺酸味。

县令脸色铁青,喝道:“你哑了不成?本官问你话呢!”

仵作倏然抬头,眼神里有惊惶,有惧意,他喉头滚动几下,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沈蕙笙忽而问道:“请问大人——您缘何会猜测这纸,是尸格所用?”

县令眉头一动,随即冷声回道:“本官未断定,只是此纸为官府所用、此字为仵作所书,再加上写着‘风疾’字样,难道不是尸格?”

他扫了仵作一眼,哼声道:“莫非你还要说,这等官纸,是你平日闲来无事练字用的?”

“我……不、不是!我没有!”仵作连连摇头,声音都抖了。

县令却却不打算放过他,身形微倾,嗓音骤冷,几乎贴着他问:“那你说!这纸,怎会出现在香灰包里?”

“我、我不知道……”仵作脸色煞白,仿佛随时就要跪下。

这时,简知衡缓声问道:“若此纸果真出自尸格,那这香灰包中的骨灰——又是从哪来的?”

县令猛地转向他,脸色一凛,板着脸道:“本官也正欲查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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