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纨绔”的报复(下)
夜凉如水,国公府西苑的药炉还在咕嘟作响,飘出苦中带甘的药香。春草端着刚煎好的药汁,脚步放得极轻,走到廊下时,却被一阵夜风卷来的寒意激得打了个哆嗦。
她低头看了看药碗里深褐色的药汁,眼底闪过一丝警惕。方才煎药时,她总觉得药罐的盖子似乎被人动过,当时只当是自己眼花,可此刻看着这碗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按照谢珩的吩咐,她每日都会仔细检查苏清晚的药材和药汁,哪怕有一丝不对劲,都要立刻报信。此刻她指尖搭在药碗边缘,只觉得那温度烫得吓人。
“春草,药好了吗?”林嬷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就、就来了。”春草定了定神,端着药碗转身,却不是往卧房走,而是绕到院角的僻静处,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银簪,轻轻探入药汁里。
银簪的顶端,瞬间泛起一层乌青。
春草的脸“唰”地白了。
真的有毒!
她手忙脚乱地将药汁倒进墙角的花丛里,用土埋好,又将银簪藏进袖中,转身就往府外跑。她知道,此刻多耽搁一刻,苏小姐就多一分危险。
将军府的暗卫在街角接住春草时,她的裙摆都被露水打湿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快去告诉小侯爷,有人在苏小姐的药里下毒!银簪验过了,是乌头!”
消息传到谢珩耳中时,他正在把玩那枚从张侍郎府里搜来的玉佩。听到“乌头”二字,指尖猛地一松,玉佩“啪”地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废物!”谢珩一脚踹翻了手边的案几,笔墨纸砚碎了一地,“查!给我查清楚是谁的狗胆,敢动她的药!”
他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比那日在宴会上捏碎酒杯时更甚。乌头剧毒,沾一点就能让人五脏俱裂,对方竟是想置苏清晚于死地!
暗卫的动作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回了消息:“小侯爷,是兵部张侍郎的人!他买通了府里负责采买药材的小厮,在今日的川贝里掺了乌头粉!”
张侍郎。
谢珩咬牙念着这个名字,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白日里他刚设局搅黄了张家公子的婚事,让张侍郎在朝堂上丢尽脸面,没成想这人竟如此阴狠,转手就将主意打到了苏清晚头上。
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备马。”谢珩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去张府。”
暗卫愣了一下:“小侯爷,此刻已是深夜,张府守卫森严……”
“森严?”谢珩嗤笑一声,眼底翻涌着嗜血的红,“就是龙潭虎穴,爷也要闯一闯!”
他倒要让张侍郎看看,动他谢珩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张府的后墙悄无声息地落下一道黑影。谢珩一身夜行衣,身形如鬼魅,避开巡逻的护卫,几个起落就潜入了内院。
张侍郎还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想着今日之事如何向三皇子交代,忽觉后颈一凉,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大人,深夜不寐,是在想怎么给苏小姐下毒吗?”
谢珩的声音像来自地狱,带着刺骨的寒意,吓得张侍郎魂飞魄散,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谢、谢小侯爷饶命!误会,都是误会啊!”
“误会?”谢珩冷笑一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匕首抵住他的咽喉,“在药里掺乌头,也是误会?”
张侍郎看着他眼底那毁天灭地的杀意,哪里还敢狡辩,连连磕头:“是下官糊涂!是下官被猪油蒙了心!求小侯爷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饶了下官这一次……”
“三皇子?”谢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觉得,他保得住你?”
他猛地收回匕首,反手一扬,一样东西“啪”地摔在张侍郎面前。
是个沾着血的药杵,上面还残留着深褐色的药渣,正是白日里张府小厮用来研磨乌头粉的那一个。而药杵的顶端,赫然插着一节血淋淋的手指!
“啊——!”张侍郎吓得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这是那个给你跑腿的小厮的。”谢珩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那节断指,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字字诛心,“他说,是你让他干的。”
张侍郎浑身抖得像筛糠,涕泪横流:“不是我!不是我指使的!是、是三皇子……是他让我做的!”
“哦?”谢珩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那本侯就更不能饶你了。连自己的主子都敢卖,留着你还有何用?”
他说着,匕首又往下压了压,割破了张侍郎颈间的皮肤,渗出一丝血珠。
“小侯爷饶命!小侯爷饶命啊!”张侍郎彻底崩溃了,哭喊着,“下官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我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再也不帮三皇子做事了!”
谢珩看着他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眼底的杀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嘲弄。
“放过你?”他站起身,用匕首挑起那节断指,扔到张侍郎怀里,“可以。但这东西,你得好好收着。”
“记住,”谢珩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苏清晚要是少一根头发,下次送你的,就是你儿子的手指。”
“还有,替我给三皇子带句话。”谢珩走到窗边,回头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张侍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想动我的人,先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够不够硬。”
话音落,黑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书房里只剩下张侍郎凄厉的哭喊和那节断指散发出的血腥气。他抱着那节断指,像是抱着催命符,吓得浑身抽搐,最后竟直接晕了过去。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张府的下人才发现书房里的惨状,惊呼着将张侍郎抬回卧房。
而此时的谢珩,已经回到了将军府。他脱下夜行衣,将沾血的匕首扔进火盆里烧,火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眼底的寒意却久久未散。
暗卫上前禀报:“小侯爷,张侍郎已经吓破了胆,派人连夜将那小厮的尸体处理了,还把所有与三皇子有关的信件都烧了。”
“做得好。”谢珩淡淡道,“继续盯着他,若他再敢有异动,不必请示,直接处理。”
“是。”
暗卫退下后,谢珩走到窗边,看着天边渐渐亮起的晨曦,指尖还残留着血腥气。他知道,这次的警告足以让张侍郎胆寒,短时间内不敢再动苏清晚。
但这远远不够。
三皇子裴景一日不除,苏清晚就一日不得安宁。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昨夜他本想直接杀了张侍郎,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要留着张侍郎这条狗,让他去咬三皇子,让他们内讧,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才是最狠的报复。
“清晚,再等等。”谢珩低声呢喃,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等我把这些杂碎都清理干净,就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
晨曦透过窗棂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个昨夜还如修罗般嗜血的男人,此刻眼底却藏着一片柔软的光,像守护珍宝的巨龙,用最狠厉的方式,守护着他唯一的软肋。
而国公府的西苑里,苏清晚刚喝完新煎好的药。春草看着她喝完药,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将那枚乌青的银簪藏得更深了些。她知道,有些事,还是不让小姐知道的好。
阳光正好,落在苏清晚的脸上,温暖而明媚。她不知道昨夜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事,只觉得今日的药似乎比往日更苦些,却也更安心些。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阴霾和危险,都挡在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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