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女主的心动
窗棂外的秋雨淅淅沥沥，打湿了廊下的青苔，也打湿了苏清晚案头的宣纸。她握着狼毫的手悬在半空，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像极了此刻她乱成一团的心绪。
林嬷嬷刚来过，说将军府送来了新制的暖手炉，是谢珩让人照着她惯用的尺寸打造的，炉身上还錾了几枝缠枝莲，正是她素日喜欢的纹样。
“小姐，这暖炉瞧着真精巧，谢小侯爷倒是有心了。”林嬷嬷笑着收了暖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苏清晚当时只“嗯”了一声，没敢抬头。可此刻独处时，那暖炉上的缠枝莲却总在眼前晃，逼着她想起那个总是笑得痞气的少年。
最初视谢珩为典型的纨绔子弟，行事鲁莽、言语轻佻（如强行送药、当众耍赖），对他的接近充满戒备，甚至觉得他 “无赖”“疯癫”。认为他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刻意保持距离，对他的 “示好” 只当是胡闹。
她放下笔，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模糊的芭蕉叶，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出秋猎场上的画面。
惊马奔来的那一刻，风声、尖叫、马蹄声混作一团，她像被钉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劈开混乱，像道闪电般冲了过来。
是谢珩。
他脸上没了往日的漫不经心，眉峰拧成了疙瘩，眼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急切，像是要把毕生的力气都用在这一扑上。她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被牢牢按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唔！”她的鼻尖撞在他的胸膛上，疼得眼眶发酸，可紧接着，后背就传来一阵钝痛——是他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了滚落的碎石。
他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圈着她的后颈，把她的脸死死按在他的颈窝，那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草屑混着泥土的气息扑进鼻腔，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竟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了几分。
“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能感觉到他的牙齿在打颤，不是冷的，是吓的。
苏清晚吸了吸鼻子，刚想说话，就被他强行掰过脸来。他半跪在地上，膝盖陷在泥里，不顾自己额角淌下的血珠，指尖慌乱地抚过她的脸颊、额头、下巴。
“有没有磕到？”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蹭得她皮肤有些痒，可那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的紧张，“哪里疼？说话啊！”
他的眼神太吓人了，红血丝爬满了眼白，像是疯了一样。可苏清晚看着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心里却忽然软了一下。
这个总是没个正形的谢珩，这个把“无赖”二字刻在脸上的谢珩，竟然会为她吓成这样。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是在应和她越来越快的心跳。
她又想起帐内的那一幕。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那么大，她的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可她偏偏没挣扎。他的掌心滚烫，像是揣了团火，那温度顺着手腕一路烧上来，烫得她心口发慌。
他的眼睛离得那么近，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戏谑，没有了刻意的轻佻，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湖，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后怕，有庆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灼热。
“别碰……脏。”他的声音低哑得像磨砂纸，可那攥着她的手，却半点没松。
苏清晚当时只觉得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可此刻回想起来，才品出那语气里的克制。他不是不让她碰，是怕自己的血污了她，怕那狼狈的样子惊了她。
这个疯子。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指尖轻轻抚上自己的手腕，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她想起他为她寻来川贝母时的“巧合”，想起他送来解麻药膏时的“精准”，想起他安插在府里的春草——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竟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温柔地将她裹在中央。
他说“爷救你一命，以身相许不过分吧”，语气轻佻得像在说笑，可耳根的红却骗不了人；他说“你是我护着的人，谁也不能欺负”，霸道得不讲道理，可那抱着她的手臂却在微微发颤。
他总说些混账话，做些荒唐事，可每一次，都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诗会上，他为了一句暗讽就掀翻桌子，指着众人的鼻子骂“她的才情你们不配听”，那样的张扬，那样的不讲理，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
屏风后，他用冰冷的声音说“断条胳膊腿就行”，那样的狠厉，那样的嗜血，可她知道，那是因为有人想伤她。
他像团烈火，莽撞地闯进她平静的生活，烧得她晕头转向，却也驱散了她身边的寒意。
苏清晚靠在窗边，看着雨幕中摇曳的烛火，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咚、咚、咚”，一声声，敲得她心口发颤。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总是惹她生气、让她哭笑不得的疯子，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细如发的谢珩，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他的好，从不是嘴上说说。是惊马奔来时毫不犹豫的一扑，是检查伤势时慌乱的指尖，是攥住她手腕时灼热的掌心，是那些藏在“无赖”面具下的、笨拙却真诚的守护。
雨声渐渐小了，天边透出一丝微光。苏清晚转身回到案前，看着那晕开的墨团，忽然提笔在旁边添了几笔。
不多时，纸上便多了一枝寒梅，枝干遒劲，花瓣却带着几分柔软的暖意。
她想起谢珩常穿的那件墨色锦袍，上面就绣着这样的暗纹。
指尖划过花瓣的轮廓，苏清晚的心跳又快了几分，脸上却漾开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
罢了。
疯就疯吧。
被这样一个把她放在心尖上的疯子惦记着，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宣纸上的寒梅上，温柔得像是在为这份悄然滋生的心动，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https://www.02shu.com/5039_5039189/11111114.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