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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疯批的醋缸翻了(上)


暮色四合时,谢珩正蹲在国公府后墙根下,手里把玩着颗石子,眼神却像黏在苏清晚的窗棂上。

他看见周明宇走出来时,苏清晚送到了廊下。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周明宇微微欠身,说了句什么,苏清晚笑了,眼角的梨涡浅得像盛了酒。

那笑容像根针,狠狠扎进谢珩眼里。

他捏着石子的指节“咔”地一响,石子被碾成了粉末。

旁边的随从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自家小侯爷这副样子,明显是醋缸翻了,还是带着毒的那种。

小侯爷,要不……  咱们进去‘请’周公子走?”  随从试探着问,声音压得极低。

“请?”  谢珩嗤笑一声,猛地将手里的叶子掷出去,叶片像暗器似的擦过墙沿,“爷嫌脏了手。”

他要的不是赶人,是让周明宇知道,什么人碰得,什么人碰不得。

“呵。”  谢珩从树上跃下来,动作轻得像猫,“去查查,周明宇今晚回哪个住处。”

随从不敢耽搁,立刻领命去了。谢珩站在墙根下,望着周明宇远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  那是苏清晚去年生辰时,他硬抢着塞给她,又被她原封不动退回来的物件。此刻玉佩被体温焐得发烫,倒像是在灼烧他的掌心。

三更梆子敲过的时候,城南尚书府别院突然起了火。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却奇异地只烧了厨房那一角。下人们提桶的提桶,呼救的呼救,乱成一团,偏巧院里的水井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了,折腾了半个时辰才把火扑灭,除了厨房烧得焦黑,竟没伤着半个人。

“邪门了!白日里厨房明明锁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火?”  管家看着一片狼藉的灶台,满头冷汗。

周明宇刚换了身衣裳,站在廊下看着灭火的人,眉头拧得紧紧的。他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可看着满地狼藉,又找不出半分人为的痕迹  ——  火是从灶台里燃起来的,像是柴火没灭干净引发的意外。

“公子,此地怕是住不得了,咱们还是去城外别院吧。”  管家颤巍巍地提议。

周明宇点了点头,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他转身回房取书稿,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紧接着是随从惊慌的叫喊:“公子!不好了!巡夜的兵丁说,护城河上漂着个黑影,像是……  像是有人落水了!”

周明宇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他快步走出院门,刚要上马车,忽然从暗处窜出几个蒙面人,动作快得像鬼魅,没等他呼救,就被人捂住嘴往旁边的小巷拖。

“唔!”  周明宇拼命挣扎,手脚并用踢打着,却被人死死按住。他闻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松烟味,像是……  军营里常用的火折子气味。

“周公子,对不住了。”  为首的蒙面人声音粗哑,带着刻意压低的狠劲,“我们小侯爷说了,您这几日太清闲,得找个地方‘醒醒神’。”

小侯爷?哪个小侯爷?

周明宇脑子里瞬间闪过谢珩那张带着痞笑的脸,心脏骤然缩紧。

没等他想明白,就被人猛地推向巷外的护城河!

“噗通  ——”

深秋的河水冷得像冰锥,瞬间钻进周明宇的衣襟,冻得他浑身肌肉僵硬。他不识水性,在水里扑腾着,口鼻里灌满了带着腥味的河水,挣扎间看见那几个蒙面人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连马蹄声都刻意压得很轻。

“救……  救命……”  他拼尽全力喊出几个字,声音立刻被水流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巡夜的兵丁终于发现了他,七手八脚地把他从水里捞了上来。

被拖上岸时,周明宇已经冻得说不出话,嘴唇紫得像茄子,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上,长衫下摆沾满了淤泥,连腰间那块名贵的玉佩都不知掉到了哪里。他瘫在岸边,咳得撕心裂肺,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碴子似的疼,往日里温润公子的体面荡然无存,只剩下彻骨的狼狈和恐惧。

“查!给我查!”  周明宇缓过一口气,指着水面嘶吼,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是谁干的?!”

兵丁们面面相觑。这护城河一带向来太平,谁会半夜暗算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子?再说看这情形,倒像是失足落水  ——  岸边的青苔被踩得乱七八糟,像是脚下打滑的痕迹。

“公子,您……  您是不是走路没留神?”  有兵丁小心翼翼地问。

“放屁!”  周明宇怒吼,却因为用力过猛,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清楚地记得被人推下水的力道,那绝不是意外!可他没看见凶手的脸,对方动作干净利落,连个脚印都没留下,怎么查?

寒风卷着水汽刮过来,周明宇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他想起谢珩那双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藏着戾气的眼睛,想起今日在国公府墙外,那道一闪而过的玄色身影……

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周明宇压了下去。谢珩再无法无天,也不至于因为几句闲聊就纵火、推人落水吧?

可除了他,还有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周明宇裹紧了兵丁递来的披风,望着漆黑的河水,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  ——  那种被暗处的眼睛盯着,却抓不住对方任何把柄的无力感,比掉进冰水里更让人胆寒。

而此时的将军府,谢珩正坐在书房里,听着手下的汇报。

“小侯爷,都办妥了。厨房火势控制得正好,没伤着人,看着就像意外。周公子掉进护城河,被巡夜的救了,就是冻得不轻,估摸着得躺个十天半月。”

谢珩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指尖的温度还没从方才的寒意中缓过来。他想起周明宇落水时的惊慌,想起他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知道了。”  他淡淡道,“把收尾的事做干净,别让人抓到尾巴。”

“放心吧小侯爷,火是灶台走水,落水是踩滑青苔,天衣无缝。”

谢珩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啜了口茶。茶水滚烫,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暖不了他心口那片被嫉妒烧得发焦的地方。

他就是要周明宇疼,要他怕,要他记一辈子  ——  苏清晚身边的位置,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温吞的读书人?风雅的世家子?

在他谢珩这里,不好使。

窗外的风更紧了,卷着残叶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谢珩看着烛火跳动的影子,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偏执的占有欲。

寒山寺赏梅?

周明宇怕是没机会了。

他拿起桌上的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低声笑了。

清晚,你看,还是爷对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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