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纨绔” 的致命一击(上)
大朝会的檀香还未散尽,金銮殿上的气氛却已凝滞如冰。
裴景正站在殿中,慷慨陈词,痛陈镇国将军府私扣军粮、意图不轨,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浓重的酒气。
“让让,让让……”
谢珩披着件半敞的玄色锦袍,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脸上泛着醉酒的潮红,手里还拎着个酒葫芦,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玄靴踩在金砖上,发出 “噔噔” 的响,与殿内的肃穆格格不入。
“谢珩!” 皇帝皱紧眉头,龙椅上的威压瞬间沉了几分,“大朝会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谢珩像是没听见,打了个酒嗝,目光扫过殿中,最后落在裴景身上,忽然笑了:“哟,这不是三殿下吗?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带上我一个呗?”
裴景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拱手道:“父皇,谢小侯爷定是又喝多了,儿臣看还是先让他……”
“让我什么?” 谢珩突然提高声音,酒葫芦往掌心一拍,“让我看着你血口喷人?”
他踉跄着上前几步,酒液顺着葫芦口淌出来,滴在明黄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百官皆惊 —— 这谢珩是疯了不成?竟敢在金銮殿上对皇子如此无礼。
“父皇,” 裴景立刻躬身,语气带着委屈,“儿臣不知何处得罪了谢小侯爷……”
“得罪?” 谢珩嗤笑一声,忽然抬手,将酒葫芦狠狠砸在地上。
“啪” 的一声脆响,酒液四溅。他指着裴景,眼神却清明得吓人,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你三日前派去西山密道的人,被我抓了个正着,搜出来的账册上,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三皇子府’四个字 —— 那批本该送往北疆的粮草,怎么就跑到你私兵的营里去了?”
裴景的脸色瞬间白了。
西山密道的事他做得极为隐秘,怎么会被谢珩发现?
“你胡说!” 他厉声反驳,“谢珩,你醉酒失言,竟敢污蔑皇子,该当何罪!”
“污蔑?” 谢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啪” 地甩在地上。一叠账册滚了出来,最上面的那页,赫然盖着三皇子府的私印。
“这是什么?” 谢珩弯腰,捡起账册晃了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是你让张启挪用漕运银子,给西域商人的‘好处费’吧?哦对了,那些商人,好像是前朝余孽的旧部?”
金銮殿上的死寂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轰然炸开的议论声淹没。
“与前朝余孽勾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三皇子殿下怎么敢……”
“张侍郎是容妃的弟弟啊,这是要牵连后宫?”
百官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裴景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金砖,后背却剧烈地颤抖着。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背上,有震惊,有鄙夷,有幸灾乐祸 —— 那些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的官员,此刻早已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父皇!儿臣是被陷害的!” 裴景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只有眼底布满疯狂的红,“谢珩醉酒失言,他手里的证据都是伪造的!求父皇明察!”
谢珩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辩解,正蹲在地上慢悠悠地捡着散落的账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活脱脱一副醉汉无赖相。直到内侍尖着嗓子喊 “肃静”,他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皇帝傻笑:“皇上,臣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您别生气,我这就回家罚抄三字经去。”
这副混不吝的样子,反倒让皇帝的怒火消了几分。他盯着御案上那封柳如眉的供词 —— 上面详细写了张侍郎如何帮裴景掩盖江南命案,如何挪用公款资助西域商人,甚至附了张侍郎儿子与柳如眉的私情书信,字字句句都戳在要害上。
“伪造?” 皇帝冷笑一声,将供词扔到裴景面前,“柳如眉已在刑部招供,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裴景看着供词上柳如眉的朱砂指印,浑身一软,彻底瘫倒在地。他终于明白,谢珩哪里是醉酒失言,分明是布了个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往里钻。而他最信任的棋子柳如眉,早已成了对方的刀。
“来人!” 皇帝猛地一拍御案,龙椅上的威严几乎要将人压垮,“将三皇子裴景、兵部侍郎张启打入天牢!容妃…… 禁足景仁宫,无朕旨意不得出!”
侍卫上前拖走两人时,张启突然疯了似的挣扎,指着谢珩嘶吼:“是你!是你设计陷害我们!谢珩,你不得好死!”
谢珩掏了掏耳朵,一脸嫌恶:“张大人这是做什么?输了就骂街,忒没风度。” 他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半本账册,“哦对了,你在江南贪墨的河工款,账本我这儿还有备份,要不要给皇上念念?”
张启的嘶吼戛然而止,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任由侍卫拖出大殿。
金銮殿上的风波渐渐平息,百官看着谢珩的眼神却变了。这个素来以纨绔闻名的将军府小侯爷,今日这一出 “醉酒失言”,看似胡闹,却精准地敲断了三皇子党的脊梁骨,手段之狠,心思之密,让人不寒而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 毕竟是醉后的胡话,运气好罢了。谁会相信,一个整日流连酒肆的纨绔子弟,能布下如此精密的局?
谢珩仿佛没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打了个哈欠,对着皇帝拱了拱手:“皇上,臣酒劲上来了,先回去睡觉了啊。” 说完,也不等皇帝应允,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酒气。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他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眼底只剩下冰冷的锐利。守在宫门外的随从递上一件干净的披风,低声道:“小侯爷,按您的吩咐,柳如眉已经‘病故’在刑部大牢了。”
“做得好。” 谢珩披上披风,将半敞的衣襟系好,“裴景在牢里,‘关照’点,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他要让裴景活着看到自己母家倾覆,看到自己经营多年的势力土崩瓦解,看到他最在乎的权位,最终成了泡影。
马车驶离皇宫时,谢珩掀起车帘,望着远处将军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清晚,第一仗,我们赢了。
(https://www.02shu.com/5039_5039189/11111101.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