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拙劣的阴谋
静心寺的晨雾裹着檀香,随卯时钟声散开,老柏树上的露珠滴在青石板上,混着早课声添了几分安宁。后院观音殿前,穿灰布僧衣的了尘蹲在香案旁整理香烛,目光却如网般扫过殿外——他是谢珩三年前安插的暗桩,对外是杂役僧,实则每日要排查香案缝隙、摸查烛台温度,尤其苏清晚每月初一、十五来上香时,更是提前半个时辰筛遍隐患。谢珩当年只吩咐过一句:“夫人若受半分惊扰,你便不用回府了。”
“了尘师兄,苏小姐的‘清雅香’来了!”小沙弥明心抱着木盒跑来,盒里浅褐色香烛印着兰花纹,是京西“凝香阁”定制款,燃时烟淡不呛人。了尘接过木盒,指腹蹭过烛芯,确认干燥无异物——这是他昨日亲手从库房取出检查过的。“前儿苏小姐还送了桂花糕,你不是藏了两块给你娘?”了尘一边摆香烛,一边打趣明心。明心挠头笑起来,转身去前殿取香炉。
没等香烛摆完,殿外传来“轱辘”声。了尘余光瞥见穿灰布杂役服的青年推着清洁车过来,袖口沾着西市特有的淤泥土,推车间作生涩,左手总往怀里摸。这青年叫“阿福”(林墨),半个月前由西市“张记杂货铺”介绍来帮工,前几日就透着不对劲:扫地时盯着观音殿,递茶水时瞟苏清晚常坐的石凳,昨晚还在暗巷跟小贩递油纸包。了尘已让人查过,铺主连他的籍贯都不清楚。
林墨停在殿门口,假装整理抹布,怀里攥着油纸包——里面是他花光三个月工钱买的慢性药粉,小贩保证“燃后无色无味,吸多了乏力,太医也查不出”。见明心离开,他快步冲进殿内,手抖着往香案最外侧两捆“清雅香”的烛芯撒药粉,几粒药粉落在香案木纹里,慌乱间手肘还撞倒铜烛台,“当啷”声吓得他魂飞魄散。
他慌忙捡回烛台,抓着油纸包就往外跑,推小车时车轮卡进石板缝,油纸包一角勾在香案腿上扯破,药粉漏在杂役服下摆也浑然不觉。满脑子“得手了”的他,连掉在地上的抹布都没察觉,径直往杂役房跑。
林墨刚跑远,了尘就从殿柱后走出。他掏出绣着“谢”字暗纹的绢帕,轻轻蘸取香案和地上的药粉,鼻尖萦绕着极淡的苦涩——是常见的慢性毒药。他早按谢珩吩咐,在香案下藏了备用香烛:将军府送来的牛皮纸包裹,套着带谢珩私印的黄铜锁木盒,只有他有钥匙。快速替换掉被动过手脚的香烛后,了尘捡起林墨掉落的抹布,又在殿后草丛找到扯破的油纸包边角,上面“西市张记杂货”的字样虽晕开,却仍能辨认。
了尘对殿外老柏树下的暗卫递个眼色。那暗卫扮成香客,见状不动声色地从侧门离开,翻上刻着兰草纹的快马,策马往京城奔去,马蹄声打破晨雾的寂静。
此时山门口传来轿声,一顶月白色小轿停下,轿帘薄纱绣着兰草。春桃掀开轿帘,苏清晚扶着她的手走出——月白襦裙裙摆绣着浅碧兰草,手里攥着刻着“晚”字的银质暖炉(谢珩早上特意给的,叮嘱“晨雾重别冻着”),发间只簪着支珍珠钗,是谢珩聘礼里最合她心意的一件。
“寺里桃花开了吗?”苏清晚抬头望向桃林,上次来还是花苞,她跟谢珩说过要采花瓣做书签。“客堂花瓶里插着枝呢!”春桃扶着她往客堂走,“师傅说观音殿还在打扫,先喝杯热茶等会儿。”苏清晚没多想,指尖摸着袖口熬夜绣的兰草,心里还惦记着要给谢珩求平安签——前几日谢珩提边关时语气担忧,她想求支好签让他安心。客堂窗外,了尘正盯着她,记下她握暖炉的动作、春桃手里的药囊,这些都要回头报给谢珩。
林墨躲在杂役房旁的廊柱后,见苏清晚进了客堂,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他以为药粉已撒好,幻想着谢珩焦头烂额寻医的模样,全然没察觉身后两个穿灰布衫的暗卫正靠近——他们是谢珩派来的,接信后半个时辰就到了,专等他露马脚。
一只手重重按在林墨肩上,他不耐烦想甩:“别烦我!”却被猛地扯回,双臂反剪,冰冷铁链“咔嚓”锁上手腕。见暗卫腰间刻着“谢”字的玄铁令牌,林墨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不可能……我做得很隐蔽……”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小贩是谢珩的眼线,药粉里掺了标记物,谢珩早把苏清晚常去的地方布好了暗桩。
观音殿内,苏清晚被引了进来。她拿起香案上的“清雅香”——已是了尘换过的备用款,烛身干燥兰纹清晰。春桃递过火折子,她点燃香烛,青烟裹着兰花香绕向观音像。双手合十时,她轻声许愿:“愿谢珩平安,愿边关无战事,愿将士归家。”烛火映着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投下浅影,全然不知半个时辰前的阴谋已被化解,更不知谢珩正带着怒意赶来。
将军府书房里,谢珩正看军营文书,桌上放着苏清晚泡的菊花茶。接过暗卫递来的密函,“林墨下毒”“已取证”“人已控”的字眼如冰锥扎进眼底,他攥紧信纸,指节泛白,信纸边缘皱成一团。“胆子不小,敢动到她头上。”他声音冷得像冰,却很快压下怒意,对侍女吩咐:“把昨天的桂花蜂蜜糕装进描金食盒——清晚喜欢的那款。我去静心寺接她,别让她知道这事,省得担心。”
侍女应声去取食盒,谢珩拿起苏清晚绣的兰草帕子擦了擦手,怕沾了戾气让她察觉。走出书房时,他瞥见院中盛放的兰草——是苏清晚前几天浇的水,心里想着“回来得提醒她别蹲太久”。玄色袍角扫过门槛,他快步走出将军府,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阳光洒在“谢府”匾额上,泛着金光。谢珩护了苏清晚这么久,从不会让宵小伤她分毫。林墨的伎俩不过是自投罗网的笑话,他此刻只想快点到静心寺,看见她的笑容,轻声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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