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这计划百分之百会失败

第21章  这计划百分之百会失败

公告栏前的喧哗像被突然掐断的琴弦。

"星陨大阵？

那不是十年前差点掀翻半个江城的禁术？"人群里挤进来个穿运动服的男生，喉结上下滚动，"我爸说当时阵眼修士直接被灵流撕成了碎片——"

"嘘！"旁边戴眼镜的女生慌忙拽他袖子，眼神往高处飘。

顶楼观景台的雕花栏杆后，莫长老负手而立，玄色道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正似刀般扫过人群。

陈凡缩在树影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服下摆的褶皱。

他能看见莫长老腰间挂着的阵图袋在轻晃，红笔圈出的缺口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和三天前他故意提及"周小胖"时，莫长老阵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小凡。"

低唤声从身后传来。

陈凡转身，沈老正扶着眼镜站在台阶上，手里抱着半尺厚的牛皮档案夹，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

老人额角沾着些细碎的纸灰，显然刚从校史馆的旧书堆里钻出来："跟我来。"

校史馆的木桌被档案堆得只剩巴掌大的空隙。

沈老翻开最上面一本泛黄的《江城武校异事录》，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历年仪式记录。

陈凡凑近，看见"星陨阵"三个字下，用红笔圈了七八个名字——2015年李青，灵爆身亡；2018年赵武，经脉尽断；2021年林小棠，灵力反噬......

"你看。"沈老的手指重重敲在"意外"二字上，"每次仪式都说灵气暴动，但你发现没有？"他抽出另一本档案，"这些"牺牲者"的灵核纹路，都和阵图缺口有......"

"嘘——"陈凡突然按住老人手背。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同时屏息。

脚步声在门前顿了顿，又往偏殿方向去了。

沈老这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他们在筛选，筛选能承受因果反噬的人。

而你......"他盯着陈凡眼底流转的微光，"是他们最怕的变数。"

月光漫过窗棂时，陈凡正蜷在宿舍木床上假寐。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他睫毛微颤，闻到了熟悉的艾草香——是白婆婆。

"喝了。"老妇将粗陶碗放在他床头，碗里浮着几片青黑色药叶，热气裹着苦香钻进鼻腔，"能让你心里的话，更容易被"听见"。"

陈凡坐起来，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

他望着白婆婆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的发顶，忽然想起三天前她在结界外说的"言灵师"。

喉结动了动，终究没问，仰头饮尽药汤。

苦意顺着喉咙直窜天灵盖。

下一秒，他突然睁大眼睛——原本混沌的灵台像被泼了盆冰水，逆纹灵核在丹田处轻轻震颤，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正从他心口延伸出去，穿透墙壁，直抵后山那座被静灵网笼罩的古阵。

"好。"白婆婆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转身时衣角扫过床沿，"明儿个，莫老狗要你戴缄默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像砂纸摩擦，"但真正的话，从来不用嘴说。"

仪式当天的晨雾比往日更浓。

陈凡站在观礼台最末排，脖颈处的缄默环贴着皮肤泛着冷意。

这是宗门特制的法器，能屏蔽一切声波类异能——但他们不知道，陈凡的"因果逆转"，从来不需要发出声音。

莫长老站在阵眼中央，手中玉笏泛着幽蓝灵光。

十二根灵柱环绕四周，每根柱子上都缠着血色符文。

被选为阵眼的外门弟子小海正跪在中央，脸色惨白如纸，额角的汗珠砸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圆斑。

"启阵！"

莫长老暴喝。

十二道灵流同时窜向天际，在云层里交织成星辉巨网。

陈凡仰头，看见那些星光正顺着某种诡谲的轨迹往小海头顶汇聚——和沈老档案里记载的"筛选"轨迹，分毫不差。

他闭了闭眼。

三天来所有细节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莫长老鬼使神差圈出的阵图缺口，白婆婆药汤带来的灵核震颤，林清雪那晚推到窗前的寒玉佩......此刻，那根无形的线突然绷直了，精准地锁死莫长老腰间的阵图袋。

"我说的下一句话，会让这个仪式彻底失败。"陈凡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念，灵核随着每一个字震颤，"三、二、一。"

他猛然睁眼，喉结剧烈滚动，仿佛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尽管没有任何声音溢出缄默环。

异变陡生。

原本有序的星辉突然开始疯狂游移，像被搅乱的墨汁。

莫长老手中的玉笏"咔"地裂开一道细纹，他瞳孔骤缩，刚要呵斥，就见最近的灵柱突然暗了下去。

"稳住灵柱！"他声线发颤，抬手去按阵图袋，却摸了个空——阵图不知何时从袋中滑落，正轻飘飘飘向小海。

小海的惨叫比阵图落地更早响起。

陈凡看见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青紫色的脉络，那些本该被灵气滋养的经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像被无形的手逐一捏碎。

小海的眼神从惊恐转为空洞，最后瘫倒在地时，连灵核波动都彻底消失了。

全场死寂。

莫长老踉跄后退，玄色道袍下摆扫过小海的指尖。

他望着彻底熄灭的灵柱，又望向陈凡——少年正靠在观礼台边，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脖颈处的缄默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不可能......"莫长老喉间发出破碎的呢喃，"替补......替补怎么会......"

"因为你信了。"陈凡在心里补完这句话。

他能感觉到灵核里的热流正在退去，白婆婆的药汤功效开始消散，但没关系——该种下的因果，已经生根。

观礼台后方，沈老扶着栏杆的手在发抖。

他望着崩溃的大阵，又望向陈凡，突然掏出钢笔在笔记本上狂草："非言即咒，非声即律。

他并非改变现实——是让所有人"相信失败"，于是现实不得不顺应集体信念。"

夜风卷着灵雾掠过校史馆飞檐。

白婆婆站在屋檐下，手指轻轻抚过廊柱上的古老碑文。

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刻痕里，似乎有微光流转。

她望着仪式场方向，轻声说："终于有人学会了......用"卑微"撬动天命。"

而在极远极远的地方，异界裂缝深处那道沉睡的眼眸，此刻正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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