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们越捧我，我越得装孙子！

第57章  你们越捧我，我越得装孙子！

凌晨四点，江城武校校长办公室的灯光依旧亮如白昼，空气却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巨大的战术光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实时监控窗口，画面里是江城各个角落的乱象：模仿陈凡宣言而走火入魔的武者、因“反向许愿”导致家中失火的市民、甚至还有一群青少年在天台边缘大喊“我肯定会掉下去”来寻求刺激……

办公室里，除了面色铁青的校长，还坐着两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林清雪，她神情冷冽，指尖在光幕上划过，调出一份份令人心惊的报告。

另一位则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龙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他正是军方特派观察员，赵无极。

他神情严肃，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光幕中央那张不断被放大的脸——陈凡。

“‘陈凡效应’的扩散速度，超出了我们最坏的预估。”赵无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这不是简单的模仿秀，而是一场正在失控的社会级认知污染。昨晚，我们观测到第三次‘自发性反信跃迁’事件，目标的无意识言语，正在固化为这个世界的潜规则。”

他顿了顿，抛出一个更惊悚的结论：“换言之，‘陈凡说他不行，他就能行’这个逻辑，正在从一个‘梗’，演变成一种近似于物理定律的‘真理’。当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时，陈凡同学的异能……很可能已经失效了。”

此言一出，连一向镇定的校长都倒吸一口凉气。

失效？

这意味着，当陈凡再说“我完了”的时候，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他会反杀，这股庞大的“正向”信念将无法被逆转。

届时，他可能就真的完了！

“所以，单纯的禁止和辟谣已经没用了。”赵无极看向陈凡的档案，我代表军方，提出‘认知防火墙’构想。”

“什么意思？”校长皱眉。

“意思就是，我们不能再让公众‘相信他能行’了。”赵无极一字一顿，“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建立一个全新的舆论导向，让所有人，包括陈凡自己，重新‘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就是个运气好到爆的菜鸟，一个实力与名气严重不符的投机者。我们要扶持他，不是成为战斗英雄，而是成为一个官方认证的‘反向话语权威’。”

简单来说，就是官方下场，帮陈凡“装孙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医疗队的队长楚红药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她将一份报告拍在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虑：“校长，赵长官，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我在全市范围内的青少年心理健康筛查中，发现了一种新型的心理问题，我暂时命名为‘依赖性认怂症’。”

她调出几个案例：“这些孩子，在面对困难时，不再选择努力克服，而是下意识地进行自我否定，念叨‘我不行’、‘我肯定失败’，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反转’。他们的意志力正在被这种投机取巧的思潮严重侵蚀。长此以往，我们培养的下一代，将不是无畏的武者，而是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懦夫！”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陈凡的力量，在拯救世界的同时，也在以另一种方式“毒害”着这个世界的未来。

力量，即是责任。而现在，这份责任已经沉重到让他无法独自承担。

“我明白了。”林清雪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看向赵无极，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合作的意向：“军方负责宏观的舆论引导和‘认知防火墙’的构建。而微观层面，对陈凡本人的改造，由我来负责。”

她转向校长：“我需要学校最高权限，建立一个‘可控认怂’特别训练体系。他需要学会的，不再是如何战斗，而是如何‘表演’，如何通过‘预设心理锚点’，在任何环境下，都能让周围的人，乃至他自己，深信不疑他的‘弱小’。”

当天下午，陈凡就被带到了一个他从未涉足过的地方——位于江城武校地底深处的“蜂巢”心理对抗模拟室。

这里是军方与学校合作的最高机密设施，用于训练特工的意志力和反审讯能力。

当陈凡走进纯白色的房间时，他面对的，是林清雪冰山般的脸庞，和她身后，十名从军中抽调出来的，眼神如同野狼般的精英战士。

“今天的训练目标很简单。”林清雪递给陈凡一个剧本，“看到他们了吗？一群刚刚在与妖魔的血战中失去战友的百战老兵。他们现在最鄙视的，就是你这种靠着说骚话、运气好而名声大噪的‘网红’。”

“你的任务，不是打败他们。而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让他们从心底里相信，你对他们的战友之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且你本人对此‘懦弱、愧疚、无能为力’。”

陈凡看着手里的剧本，头皮一阵发麻：“这……这也太狠了吧？我跟他们战友的死哪有半毛钱关系？”

“逻辑不重要，情绪才重要。”林清雪冷冷道，“这是‘预设心理锚点’的第一课：找到一个能让你自己都产生负罪感的切入点。你不是一直为自己力量的失控而不安吗？现在，把这份不安，放大一万倍！”

训练开始。

陈凡硬着头皮，按照他以前的套路，开始了他的“表演”。

“各位大哥，我知道我实力很差，那天的胜利纯属侥幸……啊！”

话没说完，为首那名独眼壮汉一脚踹在旁边的合金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房间都在颤抖。

“闭嘴，小白脸！”独眼壮汉的眼中布满血丝，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别跟老子在这演戏！我们兄弟在前线流血牺牲，你在后面靠一张嘴就成了英雄？你这种人，老子见一个打一个！”

强大的精神压迫力扑面而来，陈凡感觉自己像是被史前凶兽盯住的兔子，双腿发软，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以前的“骚话”和“演技”，在这些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战士面前，就像小孩子的把戏，苍白而可笑。

他失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

模拟室外，赵无极通过单向玻璃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校长说：“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他的‘怂’，以前是发自内心的。现在，他的‘怂’，变成了有目的的表演。信念一旦不纯粹，异能就成了无根之水。”

模拟室内，陈凡被那股真实的杀气震慑得说不出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废物！”林清雪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响起，冰冷刺骨，“连最基本的情绪同调都做不到！你以为装孙子就是低头哈腰说几句软话吗？错了！真正的‘装孙子’，是要从灵魂深处，把自己打碎，然后捏成一个你最鄙视、最看不起的懦夫模样！”

“你不是穿越者吗？你不是一直缺乏安全感，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吗？把那种被世界排斥的孤独感找回来！你不是怕力量失控吗？那就把楚红药报告里那些‘依赖性认怂症’孩子的脸，都刻在脑子里！他们的堕落，就是你的原罪！”

林清雪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扎进陈凡内心最柔软、最恐惧的地方。

穿越者的孤独、对力量的恐惧、无意中引导社会走向歧途的负罪感……所有被他用阳光掩盖起来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陈凡的眼神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他的肩膀垮了下来，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自我厌恶和疲惫。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群杀气腾腾的士兵，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对……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如果我的存在，让真正的英雄……付出了代价，那……那我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这不是表演。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袒露了自己内心最真实、最阴暗的角落。

那一瞬间，独眼壮汉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奇迹般地凝固了。

他身后的士兵们，脸上的鄙夷也渐渐褪去，换上了一种复杂的神情。

他们从陈凡的眼神里，看到了和他们失去战友时一样的……痛苦和迷茫。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天穹学院。

一名负责监视陈凡言行的密探，正向玉真人汇报着刚刚通过特殊渠道获取的情报。

“……目标进入‘蜂巢’后，言语频率大幅降低。刚刚，他说了一句……‘我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玉真人正在闭目推演着“逆言道种”的法门，闻言猛地睁开眼，他在做什么？

难道是在进行某种……自我否定的修炼？”

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正在朝着他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继续监视！”玉真人沉声道，“我要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这种反常的背后，一定隐藏着驾驭‘逆言道道种’的关键秘密！”

他并不知道，他一心想要复制的“因果陷阱”，正在陈凡和江城高层的共同努力下，进行着一次脱胎换骨的升级。

从“被动触发”到“主动布控”，从“个体胜利”到“社会级战略引导”。

模拟室里，陈凡望着眼前那群渐渐放下敌意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

他抬起头，看着单向玻璃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外面的林清雪和赵无极。

他心中苦笑，却也终于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原来如此……你们越是把我捧上神坛，我就越要活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孙子’。”

“想让我当英雄？可以。”

“得先让全世界都相信，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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