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陈老师开课了

临安，作为南宋都城，其繁华景象远超陈默的想象。

青石街道车水马龙，两旁商铺鳞次栉比，酒楼茶肆的喧嚣与小贩的叫卖声交织成一曲活色生香的人间烟火。

陈默寻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桶热水。当他将整个身体沉入滚烫的水中时，紧绷了数日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他用力搓洗着皮肤，仿佛要将那段海上漂流的狼狈与桃花岛的凶险一并洗去。换上崭新的儒衫，他对着模糊的铜镜，仔细端详着这张陌生的脸。镜中人面目普通，唯独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几分未散的警惕。

“从今天起，我就是陈老师了。”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

几百两银子足够他安稳度日，但坐吃山空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他需要一个营生，既能赚钱，又能安全地收集情绪点。思来想去，他的老本行——讲师，在这个世界最合适的身份，便是“说书先生”。

次日，陈默便在临安最大的几家茶楼间转悠。他发现这里的说书先生翻来覆去讲的无非是些演义话本，故事内核单薄，冲突营造老套。

“机会来了。”陈默心头一热。

他最终选定了城西最大的“清风楼”。楼高三层，雕梁画栋，生意极好。陈默径直找到了掌柜，一个眼神精明的胖老头。

“掌柜的，我想在您这儿说书。”

胖掌柜斜睨了他一眼，看他衣着得体，气质不俗，便多了几分耐心：“哦？小兄弟会说什么？我们这儿的王先生，可是临安城数一数二的说书人。”

“王先生说的，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陈默淡然一笑，带着几分笃定，“而我说的，是你们从未听过的故事。”

“哦？有多新奇？”掌柜的来了兴趣。

“我说的，是关于‘钱’的故事。”陈默压低了声音，“商场如战场，我讲的，就是这没有硝烟的战场。我能告诉你，如何一本万利，如何让对手的钱，都流进你的口袋。”

胖掌柜那双眯缝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自己就是生意人，听惯了风月演义，乍一听有人要讲“钱”本身，兴趣固然有，但更多的是审视。他不动声色地掂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这小子是真有干货，还是在故弄玄虚？

“有意思！”他一拍大腿，做了决定，“正好王先生家中有事，下午的场子空着，你来试试。说得好，价钱好商量；说得不好……”

“说得不好，我分文不取，还请掌柜的喝一壶最好的龙井。”陈默接话道。

下午，清风楼内座无虚席。

陈默换了身深色长衫，更显干练，走上了说书台。

他没有像其他说书人那样拍响惊堂木，也没有念拗口的定场诗。他只是静静地往台子中央一站，目光便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不疾不徐地从每一位茶客脸上扫过。那眼神平静，却又带着一股洞悉人心的力量，让被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原本嘈杂的大堂，竟就这么渐渐平息下来。

陈默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送入每个人耳中。

“各位客官，在下陈默。今天不讲别的，就给大家讲一个‘万宝之争’的故事。”

“话说在遥远的南方，有两大商号。一家，叫‘万科’，专做营建宅邸的生意。另一家，叫‘宝能’，家业庞大，但最厉害的，是他们手上有数不清的‘活钱’。”

“活钱？”台下有人嘀咕。

陈默一笑：“所谓活钱，就是能随时砸出去的银子。宝能的银子，多到能买下好几座临安城。”

“嘶——”台下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默继续道：“这宝能，看上了万科这块肥肉。因为万科的‘份子’很散，也就是说，它不像张记包子铺是张三一个人的，它有很多东家，但没一个东家占的份子钱超过三成。这就给了宝能一个机会，一个‘野蛮人’敲门的机会。”

“野蛮人？”、“份子？”

一个个新奇的词汇，听得众人云里雾里，却又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陈默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这场后世著名的“宝万之争”。他将“二级市场”、“杠杆收购”、“毒丸计划”等金融术语，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比喻和故事讲了出来。

“……这宝能，就偷偷在市面上，用大钱收万科的‘份子’。今天收一点，明天收一点。万科的管事们，以王石为首，起初毫不在意。等他们回过神来，宝能已经成了万科最大的东家！”

“宝能老大姚振华，直接带人上门，对王石说：‘这商号现在我说了算，你们，都可以滚蛋了！’这就叫‘恶意收购’！”

讲到此处，陈默猛地一拍桌子，声调陡然拔高。

台下已是鸦雀无声。前排一个绸缎商人紧紧捏着茶杯，眉头紧锁，似乎在盘算自家生意里的门道；角落里一个穷酸书生，则在桌上蘸着茶水，不停地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即便是那些只为歇脚的苦力，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也被那故事里动辄买下一座城池的豪赌与不见血的厮杀所吸引，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忘了喝茶。

那绸缎商人忍不住追问：“那……那王石就这么认栽了？”

陈默神秘一笑：“王石岂是等闲之辈？他立刻反击。他没钱跟宝能对着买‘份子’，便想了个法子，叫‘引援’！他找到另一家财力雄厚的官家商号，深圳地铁，说：‘我把商号低价卖你一部分，你来当我的新东家，帮我一起把宝能这个野蛮人赶出去！’这就叫引入‘白衣骑士’！”

故事跌宕起伏，悬念丛生。宝能的步步为营，王石的绝地反击，种种闻所未闻的商业手段，让所有听众大开眼界，如痴如醉。

陈默看火候差不多了，端起茶碗润了润喉，一拱手。

“这王石的‘白衣骑士’能否成功？野蛮人宝能又将如何应对？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他转身便走。

“哎！别走啊先生！”

“下面呢？下面怎么样了？”

“就是啊！刚听到兴头上，怎么就没了！”

台下瞬间炸了锅。那胖商人更是直接起身，冲掌柜的喊道：“掌柜的！让这位陈先生继续讲！多少钱我都出！”

胖掌柜笑得满脸是褶，赶紧跑过来拉住陈默：“陈先生，留步！您这故事太精彩了！价钱好说，明天您务必得来啊！”

陈默看着台下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感受着系统后台不断跳动的情绪点，心中大定。

他知道，自己成功了。“陈老师”这个名号，今天在临安城，算是立住了。

他没有注意到，二楼雅间的珠帘后，一个身穿锦衣、面容威严的中年人，正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义父，”他身后，那名面容冷峻的青年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此人所言匪夷所思，什么‘股权’、‘杠杆’，简直是胡言乱语，哗众取宠。”

中年人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不，你再听听。他说的虽是商贾之事，可这以小博大、暗度陈仓、引援退敌的手段，哪一样不是兵法权谋的精髓？”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深沉。

“上官海棠，去查查这个‘陈老师’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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