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意外之财与渐生的情愫

荒地开垦的工程在汗水的浇灌下稳步推进。有了王婶等几个热心邻居时不时的搭把手，进度比预想中快了不少。短短七八天工夫，那片原本碎石遍布、杂草丛生的土地，已然大变样。大块的石头被捡拾干净，堆在地头规划成了田埂；顽固的芦苇和灌木根被深挖出来，晒干后可以作为柴火；土地被深翻了一遍，虽然依旧贫瘠，但至少变得松软，露出了土壤本来的深褐色。

这天下午，苏晚和陆衍在进行最后的平整工作。苏晚用耙子细细地将翻松的土块耙碎、耙平，陆衍则跟在后面，用脚将较大的土块踩实，同时查漏补缺，将遗漏的小石块捡出来。

夕阳西斜，金色的光芒洒满新开垦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苏晚耙到靠近地边的一处角落时，耙齿似乎勾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咯噔”一声闷响。她以为是块埋得深的石头，便用力往外刨。

几下之后，一个黑褐色、形状不规则、比拳头略大的块状物被刨了出来，上面还连着些细长的、类似藤蔓的干枯根须。苏晚好奇地捡起来，掂了掂，分量不轻。她用手抹去上面的泥土，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纹理，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奇特的药香。

“陆衍，你看这是什么？”苏晚拿着那块东西，递给走过来的陆衍。

陆衍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惊讶：“像是……何首乌。”他以前在部队时，听老卫生员提起过这种药材，据说年份久的很值钱。

“何首乌？”苏晚心头一跳。她前世似乎也听说过这种名贵药材，但从未见过。她仔细端详着这块其貌不扬的根茎，心里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这荒地多年无人打理，草木深根系发达，说不定真能长出些有年份的好东西！“这……值钱吗？”

“看年份。”陆衍言简意赅，他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在那块何首乌上刮下一点粉末，看了看断面和色泽，“看样子，年份不浅。”

这个发现让两人都有些振奋。他们索性以这个角落为中心，向四周仔细挖掘起来。果然，又陆陆续续挖出了三四块大小不一的何首乌，最大的一块足足有碗口大小，形态扭曲，皮色深褐，一看就知年代久远。

苏晚看着地上这几块沾满泥土的“宝贝”，心脏怦怦直跳。这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开垦荒地，还能有这等收获！这无疑是锦鲤体质又一次悄然发挥了作用。

“这事先别声张。”陆衍冷静地提醒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们都懂。

苏晚点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两人默契地将何首乌用带来的旧麻袋仔细包好，混在工具里，像往常一样收工回家。

晚上，趁着夜色，陆衍将几块何首乌拿到井边，仔细清洗干净。在油灯下，这些何首乌露出了真容，表皮皱褶深刻，质地坚硬，断面呈现出漂亮的云锦花纹，药香也更加浓郁。

“明天我去县里一趟。”陆衍看着清洗好的何首乌，做出了决定。公社的收购站未必识货，也出不起高价，县里的药材公司机会更大。

“我跟你一起去！”苏晚立刻说。她不想让陆衍一个人去冒险，而且，她也想亲眼看看这些意外之财能换来怎样的未来。

第二天天不亮，两人便出发了。陆衍借了王婶家那辆稍新一点的自行车，载着苏晚，骑行了几十里路，来到了县城。比起公社，县城显然繁华许多，街道更宽，楼房更高，行人车辆也更多。

几经打听，他们找到了县药材公司。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药师。当陆衍将用布包着的何首乌拿出来时，老药师的眼睛顿时亮了。他拿起放大镜，仔细地观察每一块的形状、色泽、断面，又闻又掐，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好东西啊！小伙子，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年份，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尤其是这块，”老药师指着最大那块，“这品相，难得！难得！”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几块何首乌最终卖出了一个让苏晚目瞪口呆的价格——整整一百二十块钱！当厚厚一沓“大团结”交到苏晚手里时，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几乎相当于他们卖菜大半年才能攒下的收入！

怀揣着这笔“巨款”，两人走出药材公司，都觉得脚步有些轻飘飘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充满了不真实感。

“我们……我们去供销社看看吧？”苏晚提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有了钱，她首先想到的是改善生活和生产。

县供销社商品琳琅满目，让苏晚看得眼花缭乱。她先是买了两双结实的劳保胶鞋，一双给陆衍，一双给自己。又扯了几尺厚实的劳动布，准备给陆衍再做一身干活耐磨的衣服。她还买了一把崭新的、锋利的剪刀和几包好一点的菜籽。最后，她的目光在一个玻璃柜台里停留了很久，里面摆着几块锃亮的手表。陆衍经常需要看时间把控大棚通风和送菜，有块表会方便很多。但一看价格，最便宜的也要七八十块，她犹豫了。

陆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一下，然后拉着她走到了卖农具的柜台，指着一种新式的、带轴承的轻便铁锹和镐头，对售货员说：“要这两把。”

这铁锹和镐头一看就比他们现在用的省力得多，但价格也不菲。苏晚明白陆衍的意思，他是想把钱用在刀刃上，改善生产工具。她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惭愧，自己光想着享受了。

“再买点肉和细粮回去吧，庆祝一下。”陆衍看着苏晚有些蔫下来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

回去的路上，自行车后座绑满了新买的东西。苏晚坐在后面，看着陆衍奋力蹬车的宽阔背影，心里被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填满。这个男人，或许不会说甜言蜜语，但他的行动，却总能在最关键、最实在的地方，让她感到安心和被珍视。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苏晚忍不住，轻轻地将侧脸靠在了陆衍的后背上。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和温热的体温，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陆衍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蹬车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但他没有躲开，也没有说话，只是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苏晚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更加用力地蹬起了自行车，仿佛要将这满心的悸动都宣泄在脚下的路上。

微风拂面，带来田野的清香。苏晚闭上眼睛，嘴角弯起甜蜜的弧度。卖何首乌的意外之喜固然让人开心，但此刻，这种相依相靠、心意相通的温暖，才是真正无价的财富。她感觉到，横亘在她和陆衍之间那层薄薄的冰，正在这温暖的夕阳下，加速融化。一种比合作伙伴更亲密、比家人更微妙的情愫，如同这春末夏初的植物，在两人心中疯狂滋长。

而这一切，都被跟在后面不远处、同样从县城回来的孙小曼看在了眼里。她看着苏晚亲密地靠在陆衍背上，看着陆衍那虽然沉默却透着纵容的背影，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攥紧了手里的网兜，里面是她刚买的、准备“偶遇”陆衍时用的水果和点心，此刻却显得如此可笑。

“哼，得意什么！走着瞧！”孙小曼跺了跺脚，转身拐进了另一条岔路。一场因嫉妒而生的风波，正在暗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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