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一身月白的长袍，在一众锦衣华服中，甚是引人注意。
再加上沉昭容貌俊秀，不止徐徽泠看着，不少姑娘也看着。
谢静慈好奇道：“听说太子殿下有许多谋士，这位郎君此前从未见过，却又跟在太子殿下，想必他就是太子的谋士了。”
旁边有人道：“那位郎君生得好模样，我倒要打听打听。”
另一人笑道：“你打听得了消息，也告诉我。”
“那位容貌也不错啊，家世也好，你们该注意那位才是。”有人指着一人道。
徐徽泠顺着她指的地方望过去，于宥成和一个世家子弟在说话。
他今日穿了一身柿红织金绣花暗纹圆领袍，面容清俊，风流倜傥。
徐徽泠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果然看见徐徽韵站在不远处，面对着于宥成低眸浅笑，不胜娇羞。
只可惜，于宥成没有看她一眼。
谢静慈也看见了，偷笑着：“阿泠，你长姐似乎对于公子有意思。”
徐徽泠笑道：“于公子这般人才，有女子倾慕实属正常。”
“皇都中倾慕于公子的人可就多了。”谢静慈和徐徽泠沿着湖畔漫步，“只可惜，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于公子家世好，眼界自然也高，也不知将来他会看上怎样的女子？”
“那自然是容貌和品性都不俗的。”徐徽泠道。
她说着话，却留意着徐徽韵和于宥成。
有人在远处叫于宥成，他举着手挥了挥，和那个世家子弟走过去。
徐徽韵就站在他经过的地方，于宥成目不斜视，径直越过。
徐徽韵的笑容立刻剥落。
徐徽泠扑哧笑出了声。
她担心傅蓉的忧虑，被徐徽韵的失意暂且冲淡。
比试尚未开始，太子和太子妃等人爬到金晖楼的三层，俯瞰着下面的景致。
“我们还是到旁边去吧，以免程夫人或者平南王妃又叫我们做什么。”谢静慈想起在净土寺的事，心有余悸。
两人往一株大榕树下走去。
榕树后却走出来一个人，徐徽泠和谢静慈愣了一下，赶紧施礼：“臣女见过九皇子殿下。”
李长昀向她们点了点头，就要走过去。
“殿下。”徐徽泠叫住他，和谢静慈一起敛衽行礼，“多谢。”
她没有提起净土寺，是担心会让李长昀难堪。
李长昀脚步微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那日你已经谢过了。”
说完，他就走了。
李长旸刚好来寻他，“九哥，你去哪里了？我们要玩投壶，就差你了。”
谢静慈望着他们的背影，纳罕道：“阿泠，你这几日你见过九殿下了吗？”
徐徽泠道：“没有，只是去净土寺的那日见过。”
那日她颔首示谢，李长昀却没有理会，她以为李长昀没有看见。
原来他是看见了的。
瞧着他的神情，是不想搭理她。
如此甚好。
徐徽泠心中暗松了口气。
谢静慈还是觉得疑惑，但不远处发生的一幕吸引了她。
张家的两个姑娘并肩走着，徐徽恒走过她们面前，特意停下脚步作揖。
张大姑娘脸颊泛红，张二姑娘却很冷漠。
徐徽泠仔细打量着张二姑娘的神情，是没有遮掩的冷漠，而不是客气的疏离。
张二姑娘挽着张大姑娘的手，半拉半拽地把张大姑娘带走了。
徐徽恒有些失望地站在原地。
谢静慈悄声道：“张家的二位姑娘，倒是有趣。”
徐徽泠往金晖楼的三楼看去，太子等人已不见，想是下楼了。
“我们去那边走走。”徐徽泠指着张家姑娘漫步的方向。
张家姑娘走着走着，转入几块一人多高的湖石后面。
徐徽泠和谢静慈在湖石前停下脚步。
金明湖上不时有风拂过，湖面如摊开的绸缎，被风吹得上下起伏。
风也把湖石后面的声音吹过来。
“长姐，我真不明白你看上徐庶常什么！他屡次邀你私下相见，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再说了，徐家是如何发迹的，你我心知肚明。徐夫人那种小家子的做派，惹了多少笑话，你怎能纡尊降贵下嫁到那种人家里？”
“我都不知道祖父为何也同意。”
一声叹息随风传来，“二妹妹，我已经二十了，过了年就二十一了，你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叫我老姑娘吗？”
“徐家是比不上韩家他们，我若是嫁过去，就是下嫁。”
“但也正因如此，祖父和父亲才好为我撑腰，徐家也无人敢为难我。”
张二姑娘哼了一声，“我就不信你嫁到韩家，祖父和父亲就不能为你撑腰，你分明是被徐庶常哄住了。”
“韩家，我是肯嫁，但他们对我无意啊。”张大姑娘无奈道：“不止韩家，于家，李家都是如此。”
“外人都道我们张家女子命好，可我们也被别人挑剔着。”
“徐家眼下是不太好，若是和我们成了姻亲，祖父自会扶持徐家。”
“我有一次无意听到祖父和父亲说话，我们家门生太多，圣上器重我们家，也忌惮我们家，所以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是谏院侍御史。”
“圣上让父亲监管朝中同僚，旁人怕父亲，也恨父亲。”
“徐大人是户部侍郎，徐公子是庶吉士，将来是能进内阁的。”
“我们张家若是能得他们的支持，父亲在朝中也不会日日如履薄冰，祖父也不用为张家的安稳殚精竭力。”
湖石那边安静下来。
徐徽泠担心她们出来被撞见，拉着谢静慈悄悄走开了。
待走得很远后，谢静慈方叹道：“我以前一直羡慕张家的姑娘，没想到她们也有难处，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她念及一处，和徐徽泠笑道：“这样也好，张大姑娘想借你们家的势，总不会为难你的。”
“不。”徐徽泠苦笑着摇头，“她想借徐家的势，自然和我们老太太，夫人是一起的，我的日子只怕是更不好过。”
谢静慈没想到这一层，“那，那怎么办？”
徐徽泠偏过头笑道：“上苍垂怜过我们一次，说不定还能继续眷顾我们，到时柳暗花明也不一定呢。”
有张大姑娘这份心思，这门亲事更不能让他们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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