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回到艰难处境
徐璋进来，向徐徽泠投来赞许的目光，欣慰道：“阿泠能有这般想法，真是难得。”
杨氏将脸扭过一边，不看徐璋。
上次她和徐璋在上房吵架，大打出手，徐璋不似以前那般做小伏低地认错哄她，她憋着一口气，也没理会徐璋。
徐璋也不在意，和徐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让徐徽泠坐下。
他看着还气愤的杨氏，和抽泣的徐徽韵，叹道：“我们徐家到了今日这般田地，你们怎还只想眼前？”
“阿泠说得极好，我们是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难不成我们家出了个诰命夫人，或是王妃，旁人还敢轻视我们其中一个？”
“又或是我落魄了，旁人会敬重你们吗？”
“阿泠今日做得对，她已经在争取让阿韵结识更好的人，你们又何必把她想得那么坏呢？”
“难道阿韵若是能嫁入高门，享福的是阿泠吗？”
杨氏不语，但绷着的身子渐渐松弛下来。
“你们就听我一句话吧，这个时候，我们一家子心先往一处使，让我们徐家度过这个难关。”徐璋语重心长道。
徐徽韵抹着眼泪，“倘若要我嫁给何大人那样的人，我宁死不嫁！”
杨氏呸道：“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你若执意不嫁，难不成平南王妃还能强迫你嫁不成？”
“皇都中这么多年轻的好儿郎，又不是只有何大人，你多赴几次宴，多挑一挑。”
徐徽泠看着面前的炭火盆，有些想笑。
怪不得徐老太太几次言语中都嫌弃杨氏蠢笨。
都这个时候，杨氏以为徐徽韵还能挑三拣四。
徐璋的神情也很微妙，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出来，只道：“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们徐家眼下的处境，也该好好想想，以后当如何做。”
“你们打扰老太太也很久了，都回去歇着吧。”
徐徽泠回到住处，更衣后就睡下。
她觉得全身发冷，扯着被子蒙着头，身子蜷缩成一团。
在被子下待久了，她身上竟出了汗，脸上似乎也出汗了，她抹了一把，手上一片湿凉。
徐徽泠翻过身，摩挲着手腕上的瘢痕和伤疤，想着和傅蓉见的最后一面，还有那盒没来得及送出去的胭脂，不知何时睡着了。
天很冷，徐徽泠一直没有出门，在家中待了几日。
蓝玉不时带来徐璋那边的消息。
杨氏不知为何又和徐璋吵了起来，还摔碎了几个瓷瓶。
徐徽韵也在一旁哭闹着，嚷嚷着要是逼她做妾，她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徐璋气得甩手出门，一夜未归。
银笙好奇地问道：“主君一夜未归，夫人不是很生气吗？”
“可不是嘛。”蓝玉道：“今日家里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轻易不敢到夫人跟前。”
玉箫从外头进来，对徐徽泠道：“姑娘，您上次说要买的话本子，今日应该到了。”
这是沉昭要见她。
徐徽泠道：“既然夫人生气，那我也到外头躲一躲吧。”
她到了青云巷沉昭的书斋。
沉昭还是一身月白的长袍，坐在炭火盆前。
炭火盆上架着铁架子，放着一个小茶壶，里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炭火盆边有一矮几，放着各种茶具。
沉昭打开茶罐，用茶则量取茶叶，再用茶匙把茶叶拨入紫砂壶中。
他拿起小茶壶，将滚水倒入紫砂壶中，升腾的热气带着茶香四溢开来。
沉昭倒了一盏给徐徽泠，“这是前日太子和吏部的何侍郎相谈甚欢，我恰好也在，太子就给了我我们一点茶叶，说是雨前茶。”
徐徽泠拿起抿了一口，“好茶。”
沉昭也倒了一盏，嗅着馥郁的茶香，“我记得，我同你说过，品茶要先闻其香，再品其味，细细体会茶汤的稠滑、苦涩、回甘。”
“你方才闻都不闻就喝下，也没有细品，如何知道是好茶？”
徐徽泠沉默了一会，“太子器重先生，给先生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沉昭慢慢喝了一口，“听说于夫人在给于公子相看合适的姑娘了，你是因为这个心不在焉？”
徐徽泠反问他：“先生觉得我和于公子合适吗？”
沉昭顿了顿，“不合适。”
“先生说过，我要保持冷静，要多想想自己要做的事情。”
“害死我母亲的人，害死三表姐的人，都还逍遥快活，我现在只想要他们死！”徐徽泠寒声道。
“你记得你要做什么就好。”沉昭问道：“你和九殿下最近可有见过面？”
徐徽泠回道：“没有，这几日我在徐家，听着徐璋和杨氏她们的消息。”
“我建议你尽快多与九殿下接触。”沉昭道。
徐徽泠不解，“为何？出了什么事情吗？”
沉昭道：“徐徽韵不肯做何大人的妾室，何大人对平南王妃颇有微词。”
“于夫人给于公子相看姑娘的事情，平南王妃已知道，你说，若是徐徽韵不成，平南王妃会打谁的主意？”
徐徽泠心猛地往下一沉。
“到时，你又会回到刚回徐府时的艰难处境，徐家人刁难你，平南王妃要用你帮太子笼络朝臣。”
徐徽泠动作僵硬地捧起茶盏，往嘴里灌茶汤，苦涩在嘴里蔓延着，直到心底。
“九殿下不是于公子，他红颜知己众多，我不知道……”
李长昀和太子不睦，他又是天家人，即便心存良善，可若是因为帮助她，而激怒太子，她不知道李长昀会不会帮她。
“我也不知道。”沉昭平平地说道：“但你若不去试一试，你又如何知道？”
“那我，去找九殿下。”徐徽泠轻轻放下茶盏。
她离开后，沉昭兀自坐着，倒了一盏茶。
但茶汤入口时，他却皱起了眉头。
这茶怎突然变得这般苦涩？
他将茶盏搁下，目光落在徐徽泠用过的茶盏上。
她只抿了一口，茶汤几乎还是满的，但已经冷了。
沉昭莫名觉得烦躁。
徐徽泠一直听从他的话，他也一直用最有利的法子行事，但为何这次，他会觉得烦躁，甚至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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