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当真只是膈应,而非心疼?
清冽中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陡然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沈清歌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咚咚”狂跳,下意识地就想坐起身来。
循声望去,君辞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
晚风吹起他月白的锦袍衣摆,翻飞间宛如流云拂月,眉眼俊朗得如诗如画。
可那张好看的脸上却覆着一层沉郁,眉头微蹙,眼底翻涌着不解与几分不易察觉的懊恼,仿佛她做了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蠢事。
沈清歌刚想掀被下床,他却骤然起身,身姿翩若惊鸿,瞬间便跨越了几步距离来到床前。
方才那股子画中仙人的疏离感荡然无存,只剩下真切的急切。
“你下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指尖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却很轻柔,小心翼翼地将她重新扶回枕上。
终究是狠不下心,他从怀中摸出一只羊脂玉瓶,拔开塞子,一颗圆滚滚、泛着莹润光泽的六品丹药滚了出来,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吃下去,再躺半个时辰。”
“不必了。”
沈清歌笑着掀被坐起,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闪过一丝惊叹。
“你这六品丹药何等珍贵,我若吃了还不见好,岂不是让炼药师颜面扫地?再说,你也太厉害了些,沈家表面上只有我们三房,看着人才凋零,实则暗处藏着不少筑基巅峰的暗卫,你却能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君辞闻言,挑了挑眉梢,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洋洋得意,语气却故作平淡:“多谢夸奖,便是再来几个聚丹期的修士,我也不惧。”
他自然地扶着她起身,弯腰亲手为她穿上软鞋,又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素色外衫,动作娴熟地为她披上,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肩头,带着微凉的触感。
这份体贴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沈清歌竟丝毫未觉异样,只当是他行事周全。
“你怎么总往我这儿跑?”沈清歌拢了拢衣领,随口问道。
“那你为何总受伤?”君辞反问,声音低沉如深潭静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为了一个庶出兄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我让人查过了,你那四弟沈子平,被肖平带到了天脊山。看行进方向,不是鹰落崖,便是恶魔窟。”
“鹰落崖……”沈清歌的脸色微微一变,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那里有成群的四品残血啼鹰,性情凶戾,极难对付。
她能知道这个地方,全拜沈子珊所赐。
当年原主年仅十岁,便是被她哄骗到鹰落崖附近,若不是恰好遇到一队雇佣兵路过相救,原主早已葬身鹰腹,更别提她后来的穿越重生了。
“那恶魔窟又是何处?”
君辞闻言微微一怔,面色掠过一丝不自然,像是被问住了般顿了顿,才抬手一挥。
一道淡蓝色的灵力自他指尖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幅悬浮的地图,山川河流清晰可见。
他指尖点向地图东西两侧:“不过是条恶心的蛀虫罢了。这两处皆是绝地,你那庶弟资质平平,修为低微,入了这两个地方,怕是早已凶多吉少。”
见她垂眸沉思,眼底满是担忧,君辞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憋闷,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酸意:“不过是个庶出之子,修为平平,又与你不亲近,值得你这般费心去救?”
“若非小平,我早该喝了沈子瑶递来的毒酒了。”
沈清歌轻轻摇头,不愿回想那些阴暗的往事,可原主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沈家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让她心绪难平。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却压不下心头的涩意。
“那年沈子瑶还在府中,一心觊觎后位,对皇宫那个位置势在必得。偏生我那时年少气盛,当众戳穿了太子与水翎儿的私情。后来水翎儿顺利入了东宫,沈子瑶动不了太子和水翎儿,便将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一杯毒茶下得神不知鬼不觉,连府里的医师都没能察觉。”
君辞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即刻便去取沈子瑶性命的冲动,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当年因玉龙突然来访,临时被父亲叫走,才算侥幸躲过一劫。”沈清歌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
“小平那天来找我玩,见桌上有杯茶,便随手喝了下去。那毒药烈性极强,他当场便昏死过去,险些丧命。虽然后来及时解毒救回了性命,却伤及根本经脉,这些年每次升阶,都要承受毒素反噬的剧痛,苦不堪言。”
“那是沈子瑶的错,与你何干?”君辞坐在她身旁,目光紧紧盯着她紧握茶杯的手,心头愈发不是滋味,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试探,“我那日在府中鞭打玉龙,你可是心疼了?”
“咳咳!”
刚喝下一大口茶的沈清歌险些被呛到,猛地咳嗽起来,脸颊涨得通红。
她翻了个白眼,眼神有些心虚,避开他的目光道:“年少无知时的糊涂事罢了,你怎么还提这个?故意让我膈应是不是?”
“当真只是膈应,而非心疼?”君辞不依不饶地追问,语气带着几分执拗的较真。
反正他现在就是不舒服,看着她为别人担忧,看着她提起那个男人时哪怕是抱怨的语气,都让他心头堵得慌!
沈清歌懒得理会他这莫名的别扭,眼下沈子平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她连忙追问道:“你说小平只可能在这两处,可它们一东一西,相隔千里,多耽误一刻,他便多一分危险。你既然查到了这些,定然有办法知道他具体在哪,对不对?”
君辞见她终于将注意力转回正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我倒是有办法,能立刻知道他的准确位置,甚至能看到他此刻的状况。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看你拿什么来换。”
拿什么来换?
沈清歌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像个鼓鼓囊囊的小笼包。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便只有梳妆台上那个沈子珊送的荷包。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君辞的眼。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定不推辞。”
话音刚落,她便顺着君辞的目光,看到了梳妆台上那个荷包。
那是沈子珊送的,颜色娇嫩,带着几分少女的稚气,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
她立刻起身拿起荷包递过去,干脆利落地说:“你要这个?拿去便是!”
君辞却连眼皮都没抬,眼底满是嫌弃:“若是想要这种东西,我让人买十个八个都比这个精致好看,何必费这功夫?”
“那你到底要什么?”沈清歌也觉得他不至于看上这东西,随手将荷包扔回梳妆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我要你亲手做的。”
君辞抬眸看向她,目光落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突然道:“这种幼稚颜色我可瞧不上。我喜欢璎珞,你为我绣两朵如何?就绣在荷包上。”
“绣……绣荷包?”
沈清歌瞬间满头黑线,前世被奶奶逼着学女红的痛苦记忆涌上心头。
她的女红简直一言难尽,缝个扣子都能歪歪扭扭,更别提绣复杂的璎珞纹了。
她试探着问:“能不能换一个?比如我给你找些珍稀的草药,或者……”
“没得商量。”君辞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喙。
沈清歌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了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心虚地低下头:“我的女红实在拿不出手,沈子珊的手艺在大昭已是顶尖水平,你不如……”
“我就要你绣的。”君辞傲娇地抬手支着脑袋,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却带着几分坚持,“哪怕绣得歪歪扭扭,我也不嫌弃。”
沈清歌看着他那副笃定的样子,知道再推脱也无用,只得妥协:“绣荷包也需些时日,你先帮我查出小平的具体位置,我绣好便立刻给你送去,绝不拖延。”
“好。”
君辞话音未落,双手猛地一挥。
空中的地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浓郁的黑雾,黑雾翻滚涌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片刻后,黑雾骤然停止翻滚,中间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
迷雾缭绕的山谷里,瘴气弥漫,沈子平被藤蔓捆在一棵粗壮的古木上,衣衫褴褛,身上满是伤痕,头无力地垂着,只有胸口微微起伏,证明他尚有余息。
“这里是……恶魔窟?”沈清歌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凝重。
鹰落崖她尚且有几分把握应对,毕竟那里除了残血啼鹰,并无其他太过棘手的存在。
可这恶魔窟一眼望去便毒瘴密布,气息阴冷,内里情况不明,危险程度远胜鹰落崖。
“你在此等候,我去跟爷爷说一声,立刻安排人去营救!”
沈清歌说罢,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去,连披风都忘了拿,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个刚刚帮了她的君辞。
君辞看着她急匆匆消失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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