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众人的决定

金属门在黎明身后再次锁死，但这次并非回到隔离室，而是一间狭小却功能齐全的居留宿舍。唯一的窗户是高强度聚合物制成的假窗，模拟着室外的人造光线变化。空气循环系统低声嗡鸣，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红光微闪。这有限的“自由”，处处透露着监视与控制。

在基地核心区的战术简报室内，一场关于黎明去向的高层评估会议正在紧张进行。与会者包括指挥官“朱雀”、威龙、深蓝、蜂医，以及通过全息投影接入的情报分析主管骇爪。

威龙将审讯记录终端推向桌面中央：“……综上所述，目标‘黎明’提供的信息存在大量模糊和矛盾之处，其关于被哈夫克追杀的陈述尤其缺乏可靠细节和实证支撑。”

他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但语气依旧沉稳，“但其在零号大坝及撤离过程中展现的个体战斗效能远超基准线，且行为模式暂时未体现出直接敌对意图，甚至在关键时刻提供了协助。”

深蓝双臂环抱，身体前倾，目光锐利如鹰，仿佛仍在审视着那个刚刚离开审讯室的身影：“他的战斗本能、身体控制力以及徒手挣脱约束带的力量是真实且惊人的。

但这力量的来源成谜，其目的也笼罩在迷雾之中。

我认为，信任的基础极其薄弱，但将其简单定性为敌对目标或纯粹的研究对象，也可能让我们失去一个潜在的战略资产，甚至可能将其推向真正的对立面。”

蜂医调出了一系列生理数据图谱，语气中带着技术专家特有的探究欲，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强调几个异常峰值：“这是露娜现场扫描和刚才‘健康检查’的初步结果。

他的多项激素水平、代谢速率及神经电信号传递效率均异常于常人，这种生理状态无法用任何已知的训练方法或常规药剂解释。

我需要更深入的检测才能确定原因，但这本身也意味着不可控的风险。”

骇爪的投影闪烁了一下，接入了数据分析界面，语速飞快：“从战术层面分析，他的战场决策效率极高，动作模式兼具某种…原始的野蛮和极致的效率，数据库中没有完全匹配项。

他似乎能以一种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优先处理关键信息。这种能力若能为GTI所用，价值巨大；但若失控，威胁同样巨大。”

基地指挥官“朱雀”——一位眼神锐利、神色冷峻的女性——沉默地听取着所有人的汇报，她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权衡着风险与机遇。片刻后，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与会众人。

“风险与机遇并存，且都相当显著。”她的声音平稳而带有不容置疑的权威，“基于现有信息，我决定：授予其‘二级受限合作者’权限。活动范围限于B7至B3公共区域及指定训练场，必须佩戴生物体征与定位监测手环。

蜂医，你负责牵头成立一个小组，对他进行持续的生理监测与评估，我要一份关于其身体异常根源的详细报告。深蓝，由你设计并执行战斗能力基线测试与评估方案，量化他的能力参数，观察其行为模式。

骇爪，继续进行行为模式分析，特别是其信息处理逻辑。威龙，你作为主要接口人，负责日常管控与协调。

我需要一份全面的、持续更新的评估报告，作为后续决策的依据。”

“明白！”四人齐声应道。

指令下达的同时，黎明正站在那面假窗前，指尖划过冰冷的壁面。

【神经与感知超载】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门外至少两名守卫的呼吸节奏，以及更远处通道内巡逻兵规律交汇的脚步声。

“还真是……宾至如归。”他低声自嘲，目光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本能地寻找着可能的监控盲区或弱点——这是在塔科夫留下的后遗症。

门滑开，蜂医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比之前更精巧的医疗箱：“嘿，‘新人’，又见面了！这次是一些更‘友好’的深度体检，我们需要建立你的健康基线档案。”他语气轻松，但眼神里闪烁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黎明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程序，也是新一轮的、更深入的试探。

检查过程中，蜂医的手法依旧专业迅速，但使用的设备显然更先进，采集的数据也更详尽。

他一边操作一边貌似随意地闲聊，试图让气氛不那么紧绷：“听说你以前在诺文斯克混？那地方可乱得很呐，能活下来都不容易……哎，对了，你当时常用的医疗品是什么？我看你身体对某些化合物的代谢反应很特别啊。”

黎明肌肉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绷，随即放松，脸上挂起惯有的、略带散漫的笑，巧妙地避重就轻：“穷佣兵用什么型号？捡到什么用什么呗，止血剂、止痛药，有什么用什么。能活命就行，没注意看牌子。”他再次用模糊的答案试图搪塞过去，同时暗中观察蜂医的反应。

蜂医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在终端上默默记录下“对特定医疗物资来源及成分回避回答，代谢谱系异常，与已知任何制式或黑市药剂均不匹配”。

检查结束后，黎明被允许在有限区域内活动。他走在冷色调的金属通道中，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或明显或隐蔽的注视。

他看到了餐厅里正在用餐的红狼和露娜，红狼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露娜则微微点头示意；在通往训练场的通道口，他遇到了正要出去的深蓝。

“感觉如何？”深蓝问道，语气像是普通的关心，但目光却如尺般丈量着黎明的状态，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比隔离室舒服就对了。”黎明耸耸肩，试图表现得轻松，“至少伙食不错，不用在外面风餐露宿喝西北风”

“很好，”深蓝点头，语气不容置疑，“保持状态。明天上午9点，第三训练场，我给你做一次体能基线测试。这是标准流程。”

“好，好，好明白了，到时候保证你们吓一跳”黎明知道，这绝不仅仅是“标准流程”那么简单。那将是又一轮在严格监控下的能力审查。

在公共休息室，他遇到了牧羊人。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只是默默打量着黎明，眼神深邃，没有过多言语，但那种审视的目光让黎明感觉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人紧绷。

“蛊？”黎明对同样在休息室角落安静待着的医疗兵打了个招呼。

蛊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后又低头检查自己的医疗包，冷静而专注。

甚至在健身房，他还看到了正在撸铁的乌鲁鲁。

这位壮汉只是瞥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仿佛在无声地打招呼，又像是在展示力量。

夜晚，黎明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门外换岗的细微响动。

他回忆起白天在通道信息屏上瞥见的零星信息碎片——“哈夫克工业第7区活动频繁”、“边境传感器网络侦测到未识别信号源”……

这些信息过于模糊，对他而言毫无价值，印证了他确实对哈夫克设施一无所知。但却暗示着外界并不平静。

“受限合作者……二级……”他默念着这个身份，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不过是另一副无形的枷锁，一个装饰得更精美的牢笼。

GTI在评估他，像研究一个罕见的标本；而他，也必须利用这个机会，评估GTI，找出在这个新世界生存下去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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