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基地晨曦与人间烟火

黎明的生物钟在清晨六点准时将他唤醒，无需闹铃。

戈壁滩的朝阳还未完全驱散夜间的寒意，但“瞭望塔”基地内部已然开始了新一天的运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战时紧绷的、略显舒缓的节奏感。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躺了一会儿，听着宿舍外走廊上传来巡逻队换岗时靴底与金属地板接触的规律轻响，以及更远处，基地深处引擎和循环系统低沉的、几乎融入背景的白噪音。

这种秩序井然的宁静，与他记忆中塔科夫避难所那总是夹杂着紧张和不确定的死寂截然不同。

简单洗漱后，他换上GTI发的作训服，决定先去健身房进行晨间热身。

经过医疗翼外围通道时，他听到旁边蜂医的个人工作间里传来一阵与往常不同的、带着明显笑意的说话声，语气温柔得近乎…腻人？

“…嗯，爸爸知道，小草莓是最棒的…对，画得真好看，回去就贴在爸爸的床头好不好？”蜂医的声音透过未完全关闭的门缝传出，“…乖，把通讯器给妈妈…”

黎明放慢脚步，看到蜂医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摆满急救包和医疗记录数据的桌子前。他戴着耳机，全息投影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温馨的家居画面，一位笑容温婉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扎着两个小揪揪、正举着一幅蜡笔画兴奋挥舞的小女孩。

“老婆…”蜂医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疲惫却满足的暖意，“这边…嗯，伤员情况都稳定了。就是常规的战场急救培训，老本行，没什么危险，别担心…”  他顿了顿，听着对方说话，脸上露出傻笑：“…想，当然想…等我这边阶段性忙完就申请休假回去…嗯，帮我亲亲小草莓…好，你们再睡会儿，我这边天刚亮…”

通讯挂断，蜂医对着屏幕上定格的母女照片又傻笑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瞬间恢复了那副专注干练的战地医官表情，重新核对起桌上关于队员健康状况的报表和急救物资清单，嘴里念叨着：“…绷带存量充足，血浆需要补充O型…下午还得给新来的那帮菜鸟加强一下止血带使用培训…”

黎明无声地笑了笑，没有打扰他，继续走向健身房。

这位平日里经验丰富、负责可靠的医官，内心却有着最柔软的牵挂。

健身房已经有人了。乌鲁鲁如同人形巨兽般正在深蹲架前冲击着新的重量记录，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漓，青筋暴起，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低沉压抑的嘶吼，充满了纯粹的力量感。

而另一边，牧羊人则在进行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训练。他赤着上身，身体以各种缓慢而极致的角度弯曲、伸展、保持，动作流畅而充满控制力，像是在演练一套古老的瑜伽术，又像是在进行最高程度的身体柔韧性和核心控制力训练。

他呼吸绵长，眼神专注内敛，每一块肌肉都在微控下呈现出清晰流畅的线条，与乌鲁鲁的爆发性力量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人各练各的，互不干扰，却奇异地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

黎明加入了热身，他选择的是基础而高次数的功能性训练，注重关节灵活性和肌肉耐力，动作精准高效，没有一丝多余。

训练间隙，乌鲁鲁放下杠铃，喘着粗气对黎明咧嘴笑道：“嘿！黎明！昨天谢了！那保护姿势…我后来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牧羊人则在一个高难度的倒立支撑姿势中，目光平静地扫过黎明热身时极其稳定的关节和精准的发力模式，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黎明也点头回应。

他们之间，无需太多言语。

早餐时间，餐厅里比平时热闹一些。

威龙和骇爪正坐在一张角落的桌子旁，一边吃着营养配餐，一边低声交谈。

威龙似乎刚结束晨间简报，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指挥官特有的凝重，但面对骇爪时，神情却明显放松了许多。

“…所以，指挥官的意思是，下一步侦察重点放在哈夫克第七区的物流链上？”骇爪用小勺搅动着碗里的蛋白质糊，眉头微蹙，“他们的加密协议最近升级了，有点麻烦。”

威龙喝了一口咖啡：“嗯，优先级很高。需要你尽快拿出方案，骇爪。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一丝难得的调侃，“也别太拼，听说你昨晚又在机房待到三点？当心猝死，我可不想下次任务时我们的电子战王牌因为缺觉而手抖。”

骇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要不是某个家伙从外面带回一堆数据量大还加密得稀奇古怪的‘好东西’，我至于天天跟代码拼命？还有，别叫我王牌，肉麻。”  虽然这么说，但她嘴角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被关心的笑意。

“能者多劳。”威龙笑了笑，目光扫过走过来的黎明，招呼他，“黎明，这边。”

黎明端着餐盘坐下，听到骇爪抱怨，顺口回了一句：“嗰啲数据係有啲棘手，唔好意思啊。”（那些数据是有点棘手，不好意思啊。）

骇爪愣了一下，随即也用粤语回道：“唔紧要，慢慢啃咯，反正都习惯咗。”（没关系，慢慢啃咯，反正都习惯了。）

威龙看着两人用他听不懂的方言交流，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俩…当着我的面加密通话是吧？”

黎明和骇爪相视一笑，一种属于“老乡”的微妙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上午，深蓝教官的声音在新兵训练场回荡，严厉而不失耐心。一批刚刚从GTI训练营选拔上来的菜鸟们，正穿着基础作战服，在模拟障碍场中跌跌撞撞地进行着战术移动训练。

“压低重心！你的脑袋不是用来给敌人当靶子的！”

“速度！保持节奏！你们是蜗牛吗？”

“侧翼掩护！你的队友呢？！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等死吗？！”

“呼吸！控制你的呼吸！慌张是战场上第一个杀死你的东西！”

深蓝如同鹰隼般巡视着，精准地指出每一个错误，他的每一个指令都清晰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新兵们敬畏地看着他，努力模仿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尽管显得笨拙，但眼神中充满了渴望被认可的炽热。

黎明远远看着，仿佛看到了自己刚进入部队时的影子。他注意到深蓝虽然严厉，但每一次纠正都切中要害，并且会仔细观察每个新兵的接受能力和特点，显然是在为因材施教做准备。这是一位真正懂得如何锻造战士的教官。

午后，基地的公共休息室相对安静。黎明本想找地方小憩一会儿，却听到一阵略显…生疏却异常认真的电吉他声从角落里传来。

是蛊。

与往常那种冷静专注、仿佛在进行精密手术的表情不同，此刻的蛊完全沉浸在音乐中。她的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随着和弦的变换时而微微上扬，时而轻轻抿起。当弹到一段较难的solo时，她会不自觉地皱起鼻子，额头微微蹙起。

当顺利弹完一段旋律后，脸上又会绽放出孩子般满足的微笑。她的身体随着节奏轻轻摇摆，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时带着一种难得的柔和与情感。

看到黎明略带惊讶的目光，蛊停下了练习，取下耳机，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愉悦红晕“手指灵活性训练，以及…神经协调性和情绪调节。蜂医建议的，说有助于缓解高压工作带来的潜在心理疲劳，保持手感稳定。”

“而且我以前也会电吉他，现在是拿出来练一练不让自己忘记怎么弹”蛊股抚摸着手中的电吉他，嘴角微微上扬，就好像想起了快乐的事情。

黎明吹了声口哨，鼓掌"哇哦，没想到我们冷艳的蛊医生还有这一面！所以你这是在进行'音乐疗法'？下次任务受伤了，能不能点歌？"

蛊忍不住笑了，那笑容让她整张脸都明亮起来："那得看是什么伤了。轻伤可以点'爱情买卖'，重伤就只能听'安魂曲'了。"

"啧，还能开玩笑，看来这音乐疗法确实有效。"黎明假装严肃地点头“不过你刚刚在弹哪首曲子？”

“《Smoke  on  the  Water》Deep  Purple。基础”蛊回答，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蜂医说，下次任务如果我能在战场上即兴来一段solo，他来给我当三个月的助手。”

黎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抽了抽：“…祝你成功。”  他感觉蜂医对蛊的“调节”方式可能有点过于…独特了。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愉快。

傍晚时分，黎明再次来到战术训练场，进行每日例行的射击巩固练习。

牧羊人已经在那里了，他正在进行一种极其苛刻的精度训练——使用一把改装过的高精度步枪，在快速移动和变换姿态的间隙，射击百米外仅有硬币大小的移动靶心，且要求弹着点分布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他的动作冷静、稳定、高效，每一次呼吸的调整、每一次心跳的间隙似乎都被计算在内。弹无虚发。

黎明没有打扰他，选择在旁边的靶道进行快速反应射击和移动靶练习。两人的枪声在训练场中有节奏地交替响起，互不干扰，却又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训练结束，保养枪械时，牧羊人罕见地主动开口，声音低沉：“你的射击…没有定式。很好。”

黎明擦拭着枪管，回应道：“活下来就是最好的定式。你的很稳，像机器”他顿了顿，俏皮地补充“不过说实话，我更喜欢我的风格——随机应变”

“稳定才能存活。”牧羊人说道。

“灵活也能。"黎明笑了笑，"要不要打个赌？下次实战，看谁的风格放倒的敌人多？输的人请喝酒。”

牧羊人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威士忌。单一麦芽。”反正是红狼那家伙给我的，我不喝酒，到时候你赢了，我就送给你了。

“成交！"黎明咧嘴一笑，"看来终于能找到机会尝尝你收藏的好酒了。”

晚餐后，黎明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乌鲁鲁和几个同样体格壮硕的队员聚在娱乐室，似乎在进行一场…腕力比赛？气氛热烈，吼声震天。乌鲁鲁轻松放倒了一个又一个挑战者，笑得像个孩子。

而牧羊人则独自坐在休息室最安静的角落，就着一盏阅读灯，慢慢擦拭着一副老旧的墨镜，神情专注而柔和，仿佛在对待一位老朋友。

夜幕彻底笼罩了戈壁，基地的灯光柔和下来。黎明站在宿舍窗边，看着外面巡逻的探照灯光柱规律地扫过荒芜的地表。

这里的生活，紧张有序，却也有着普通人的温情、爱好、烦恼和坚持。蜂医对家人的思念，骇爪与威龙并肩作战的信任与调侃，深蓝培育新人的责任，蛊看似古怪却合理的调节方式，乌鲁鲁的豪爽，牧羊人的沉默与坚守…

这一切共同构成了GTI的底色。它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军事组织，更是一个由活生生的人组成的、有温度、有羁绊的集体。

（那么各位感觉这一张的日常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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