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夕阳纵马

丽妃走后，茯苓捧着一本古书来给虞梦鸢看。

　　“娘娘，按照我们最近收集到的信息，和今日丽妃娘娘说的异常，奴婢能想到的唯一能对上症状的就是这本《怪医秘术》里记载的南洋九阴缚胎丹服用后的表现。”

　　“九阴缚胎丹？这名字听起来很是不吉……”虞梦鸢觉得有些阴邪，不禁皱眉。

　　“这的确不是正统医术，而是一种传说中的邪术。据说是用夭折的婴儿的骨灰，混合脐带血，以及八十八种奇诡中药材炮制而成的，按理说应该已经失传了才对。”茯苓也很疑惑，这种上古秘术，真不真都未可知，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虞梦鸢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着恶心问：“这药丸到底有什么功效？”

　　“回禀娘娘，书中记载，此术是为那些无法怀孕生子的女子所用。可以强行利用药物的作用，将本不能怀上的孩子留在子女宫内。也有人说是将夭折的婴儿的魂魄困在子女宫内，使母体强行受孕，所以也叫鬼母求子术。被强行孕育的胎儿，很难坐稳，所以需要每月定时服药保胎。这东西所用药材极恶，对母体和胎儿损伤都很大。所以母亲吃了药，就会变得脾气暴躁阴毒，也正合了鬼母的形象，很是邪气。”茯苓自己说着也有些起鸡皮疙瘩。

　　“淑妃怀孕以后气质确实不太一样，看人直勾勾的，也没了以前的娇蛮劲儿。”

　　“奴婢不敢说淑妃是不是一定用了这秘术，毕竟这古方失传已久……”茯苓不敢保准，这本书本来是她机缘巧合从一个古书铺子里淘来的，当时只当是猎奇好玩，看个新鲜，根本没当真，没想到能跟淑妃的症状合上。

　　“你说这邪胎其实很难坐稳，所以要每月吃药？”

　　“是的，必须服满7个月，胎儿彻底成型坐稳才能停，不然胎儿会立刻流产，自己腐化成烂肉血块……”茯苓表情凝重，这已经是超出医术范围的东西了，正经医师们非常忌讳。

　　“……这，这样的孩子能算是活人吗？”虞梦鸢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吓得脸色苍白。

　　宫中人多迷信，虞梦鸢自己也经历过重生，所以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

　　茯苓低头沉思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毕竟这是逆天而行。据说这样的孩子，要么身体羸弱易夭折，要么就心思邪恶如魔童……总之，不是好事。”

　　茯苓越说声音越小，但凡是长了点人心的女子，都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孩子，降临到这世上来受苦。

　　“我知道了。”虞梦鸢沉声说，既然如此，那这个孩子恐怕也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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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中旬一过，暑气就渐渐消了下去，早晚开始变得凉爽起来。行宫的生活就要接近尾声了，虞梦鸢还真心有点舍不得。

　　有限制的自由也是自由，在行宫的最后几日，虞梦鸢过得着实有些放纵，甚至央着皇帝带她在行宫外的官道上纵了一次马。

　　避暑行宫的宫墙不算高，也同样沿用了江南园林的典雅设计，琉璃瓦和菱花窗巧妙结合，亦刚亦柔。宫墙外的官道一直延伸到行宫背靠的大山上，不仅便于行车，也是为了让行宫和外界隔离出一块开阔地段，以防止刺客盗贼，利用林木隐藏身形，潜入宫中去。

　　虞梦鸢骑马的技术并不怎么好，但是胜在胆大心细。她喜欢纵马驰骋时风掠过耳畔的畅快，一想到马上要回到那个只有四角天空的皇城，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以及自己飘忽不定的未来，虞梦鸢就郁闷得想要大声吼叫。

　　也许萧明允也有类似的心情，所以这个看似无理的请求，虞梦鸢只用一壶竹叶青酒就换来了。

　　“朕的马可是日行千里的良驹，鸢儿你确定你跟得住？”迎着夕阳站在宫门外，萧明允骑在马上扬了扬眉，挑衅般地笑。却让虞梦鸢无端有些失神，鲜衣怒马少年时，说的就是如此吧。

　　“陛下在哪，臣妾就在哪，怎会跟不住。”虞梦鸢也笑，明朗的笑容如早秋的高天一样干净。

　　萧明允会意，笑容更加得意，一拉缰绳，打马向夕阳下落的方向跑去。一边大喊：“那就证明给朕看吧！”

　　“陛下，你赖皮！”虞梦鸢也娇喝一声，打马去追。

　　清脆的马蹄声敲在金色的夕阳上，连同过去的不快，一同碎裂在身后。

　　两个矫健的身影，迎着夕阳，在官道上飞驰，风鼓起衣袖，衣袂翻飞，恣意又自由。

　　宫墙边，苏景淮靠在一棵老槐树的树杈上，望着逐渐远去的两条身影感叹：“如果没有身后的禁卫骑兵跟着，倒的确有几分江湖儿女的畅快。”

　　“可是公子，你现在这样子真的很像被正派追杀的江洋大盗。”苏景淮的小书童遥生托着腮蹲在树下，无奈地奚落道。

　　“你懂什么！”苏景淮扔了一把树叶下来，飘飘扬扬落了一地。

　　绕着行宫跑了三四圈，两人的马终于慢下来，虞梦鸢的小红马打着响鼻，一副畅快的样子。

　　萧明允和虞梦鸢相视一笑：“你做到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虞梦鸢俏皮地歪头想了想：“嗯……那臣妾要陛下今晚陪我饮酒赏月。”

　　毫无新意的要求，萧明允反而出乎意料，笑道：“这可不像你提出的要求，在行宫里，朕几乎日日都在你这儿，还没陪够？”

　　就是因为在行宫里的日子太过温馨平常，虞梦鸢才要在最后几日给皇上留点不一样的念想。回了皇宫，那些被留下的嫔妃们，不知道有多少新鲜花样等着施展呢。

　　“不够不够，陛下答不答应嘛？”虞梦鸢撒娇。

　　“好好好，自然答应，本来你也欠朕一壶竹叶青的。”萧明允笑。

　　“陛下！”虞梦鸢突然娇俏地叫了一声，笑吟吟地把手递给萧明允。

　　萧明允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拉住她的手，一个用力，便将虞梦鸢从她的马上扯到自己的马上：“你呀，太调皮，跟着你这样的嫔妃，朕的禁卫军都要担惊受怕得多长不少白发。”

　　虞梦鸢嘻嘻地笑，满不在乎地往萧明允的怀里缩了缩，像只惬意的猫。

　　美人在怀，放马归家。如此纯粹且家常的幸福感，让萧明允也很是动容。

　　不知道兄长在边疆，是不是日日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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